自那日齊明遠夫婦從林家離開后,她派了人特意去打聽,幾日下來,這才知道,林蘅根本就沒和齊明遠相認,說是兄妹,可到如今,甚至連面兒都沒見上一回。
齊明遠倒是端著架子,跑到林家來端兄長的款兒。
真夠不要臉的。
齊明遠始終沒開口。
這府門口站著的,都是女眷。
上回在林府,是為著有林志鴻在堂,他說上幾句,也沒什么。
徐月如知他不便開口,神情越發冷肅:“我妹妹是齊家女,卻不知,何時多出夫人這樣一位母親來——”
她尾音拉長了,哦了兩聲:“上回我見夫人見識并不大明白,有些話,便不說與夫人,也沒什么,想是林老爺未與夫人說過的。”
張氏神情一時緊張:“你們同老爺又渾說了什么?”
徐月如下巴高高昂起:“十萬兩白銀——林家養我妹妹一場,十五年,縱使你林府上下,未見得有一人……”
這話不好,據沈媽媽說,林家老夫人,至少是真心愛護蘅兒的。
人氣急了,差點兒就說錯話,給張氏拿捏有話說。
徐月如忙岔開,自己改了口:“便除老夫人外,未見有一人,真心待我妹妹好,但六郎與我商議著,好歹你們養蘅兒十五年,吃穿用度,應是不缺,我們不知你林府是什么樣的吃穿用度,什么樣的月例銀子,諸如此類,我們也不愿多計較,前兒打發人告訴林老爺,予你家十萬兩白銀,從今往后,蘅兒與林家,就再沒半點關系,你們養她的十五年,無論開銷幾何,六郎與我,都替她還清了,她不欠你們家的,你們家從此也再不要沾染上她分毫,若不然,我可是沒那么客氣的。”
林志鴻答應了?
為了……十萬兩?
張氏其實也有一瞬的猶豫。
十萬兩,那可是白花花的十萬兩銀子。
換一個林蘅……若算起來,這買賣,是值得的。
溫桃蹊卻聽得眉心突突的。
她們才算過這筆賬,林蘅這些年下來,把那些東西全都帶走,也不過只要還給林家還不到九萬兩銀子,還沒算張氏克扣下來的,每年她生辰所得之禮。
知道齊家不缺錢,齊六郎大抵有法子從齊家弄來銀子,更知道樞密使家的姑娘不缺銀子使。
但似林志鴻與張氏這樣的人,林家這樣賊窩一樣的人家,要算賬,就該清算分明了,哪里就稀里糊涂的,倒白便宜他們!
又不是冤大頭!
溫桃蹊咬著牙,叫了聲徐夫人。
徐月如眉心一動,反手握上她的手:“你這孩子,你與蘅兒親姊妹一樣的好,倒學外人那樣,叫我徐夫人?”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改口稱嫂嫂。
這和諧的模樣,又刺痛了張氏的眼。
可溫桃蹊哪里理會她,改完了口,立馬就接上前頭的話:“我們今兒才算過一筆賬,到底姐姐與齊家……兄長是兄妹,心有靈犀的,姐姐原也說,該把這些年林家用在她身上的開銷,盡數還清了,才好干干凈凈的走。
此刻我聽嫂嫂張口說許了林家十萬兩,要說兄長與嫂嫂并不是拿不出這十萬兩,可這賬,不是這樣算的,我與姐姐算過,絕用不了這樣多,我倒不知道,林老爺哪里來的這樣大的臉,倒敢應下這十萬兩銀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