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遇眉心便擰的更厲害了:“你帶個姑娘回家來,又要分家產,你想干什么?”
納妾二字,是入了他腦海中的。
可那念頭一閃而過罷了。
齊明遠要納妾,也不會回來同他們商量。
再說了,就徐月如這個脾氣性子,方才那做派,他敢納妾?
可錢氏說,他從杭州林家帶了個姑娘來……
林家,便是林志鴻的那個林。
他那個窮酸的繼母白氏,年少時,不就與人家青梅竹馬的嗎?
那些破事兒,打量著瞞誰呢?
那這姑娘……
齊明遇嘖聲:“看來你也是個挺念舊的人,你母親不在了,你回來一趟,還要替她轉道杭州,去探望故人,怎么樣,你的那位世伯,可安好嗎?”
齊明遠登時變了臉。
錢氏暗道不好:“大哥,你這話,未免太難聽,大伯母還葬在齊家的祖墳里,還是大伯明媒正娶的妻,你說這話,豈不連整個齊家門楣,一并羞辱了嗎?”
齊明遇略一愣怔。
這女人胳膊肘是朝著哪邊兒拐的?
徐月如卻一早看明白了。
錢氏悶不吭聲的,是在等。
她想看看,他們夫婦與齊家眾人,究竟誰會占了上風。
好聰明的女人。
徐月如眼底閃過一抹欣賞:“二嫂這話不錯,虧得大哥如今當家做主,便是這樣做一家之主的,我婆母身后名,你也要來踩上兩腳,天底下竟還有這樣做兒子的,真是不知所謂!”
她一面說,一面在齊明遠手背上按了一把。
齊明遇在故意激怒他,人在盛怒之下,往往容易失了分寸的。
齊明遠做深呼吸狀,一時難以平復。
徐月如面沉如水:“我們是從林家接了個女孩兒出來,二嫂既然也知道了,我們夫婦也不瞞著你們——那女孩兒,的確是我婆母的骨肉,便是在大哥將我婆母趕去莊子之后的事。”
她此話一出,眾人無不倒吸涼氣。
這……這是通奸!她還敢認!
齊明遇眉眼間染上喜氣,自以為拿住了齊明遠的把柄來。
徐月如看著,越發心疼齊明遠,在他開口之前,冷聲截斷他的話:“我們敢認,就不怕你們聲張。大哥,是誰伙同家中兄弟,欺負我婆母孤兒寡母,無所依仗,把她趕去莊子里?又是誰,把持家中一切,苛待幼弟,叫六郎與我婆母母子生離,一面都不得見的?
婆母在莊上,為奸人蒙蔽,我們從杭州來,自然料理了林家,也自然要接回妹妹,至于齊家一切——”
她聲兒一沉,擲地有聲:“你們要將昔年舊事拿出去說嘴,只管說去,二嫂剛才不是說了嗎?婆母還葬在齊家祖墳里,還是齊家明媒正娶的大太太,要丟人,一家子一起,一個也別想跑!”
“你好伶俐的一張嘴——”齊明遇冷笑,眼底閃過陰鷙,“可到底,白氏非我生身之母,與二房三房更不相干,她只生了六郎,還有你們接回身邊的小孽障……”
“啪——”
茶盞應聲而碎,碎片散落在齊明遇的腳邊,茶水灑了一地,水漬一灘,就在他腳下,連他的長袍下擺,也沾了些茶水,顏色重了些。
齊明遠一眼橫去:“那是我妹妹,你嘴里干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