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黑著臉,也不叫香云碰這盒子,自己抱了,便去尋齊明遠商量。
進門的時候,齊明遠正在替她打理掛在衣架之上的大袖衫。
徐月如臉上一紅:“你別動,一會兒叫香云來弄。”
他回頭看她:“你的衣服,我倒動不得了?”
她撇嘴,緩步過去。
齊明遠這才看見,她手上抱著個東西,黑漆漆的四方食盒,也不是提在手上,反倒抱在懷里。
出門的時候什么也沒拿的。
他眉心一攏:“錢氏拿來的?”
她嗯了聲,往一旁的桌上放下去,招手才叫他來。
齊明遠撂下手上的東西,踱步過去,她正好開了食盒,他定睛看,一時面色微沉了沉:“賬本?”
徐月如把賬本拿出來了三兩本,攤開在桌上:“猜猜是誰的?”
錢氏這個時候跑來,把這些東西放在食盒里,顯然是為了避人耳目。
方才正堂上,她幾次出言回護……
“總不能是齊明遇的吧?”
徐月如挑眉看他:“還真就是齊明遇的。不得不說,你這位好二嫂,是個極有本事,極有能耐的,她不該在閨閣中的。”
齊明遠嘶的倒吸口涼氣,原本要去拿賬本的手,就頓住了:“她怎么跟你說的?”
“這賬本,我看過了,足夠齊明遇死三回的。你要知道,官商勾結,是朝廷最忌諱的,為這個,不知抄過多少家,罷多少的官,你如今在朝,總是心中有數的吧?”
齊明遠的臉色,徹底黑透了。
怪不得齊明遇這么多年,總敢有恃無恐的。
當初他高中的消息送回到家里來,他又一時說要娶徐氏女,齊明遇拼著不怕得罪人,也要從中作梗,就算是老師親往齊家,他一開始,都沒十分給老師面子,后來……
后來他服了軟,想是這所謂的靠山,不大敢招惹。
齊明遇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這十幾年他屢屢行賄,便是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他兜著。
可蘇州知府是知事的,當然不敢得罪老師。
原來,他當初服軟,松了口,備下聘禮,叫他跟著老師一起,到徐家去下聘,竟是這樣的緣故!
他半天不說話,徐月如看著有些心驚:“六郎,你沒事吧?”
好好的一個齊家,幾代人經營,掙出如今這份兒家業來,就這樣,幾乎是要毀在齊明遇的手上。
齊明遠緩了兩口氣:“我沒事,齊家一切,自然與我不相干。”
徐月如抿唇:“錢氏的意思,是想分家。”
齊明遠擰眉:“她叫咱們牽頭?”
她嗯了聲:“我估摸著,她一早就想分家的,只是礙著名聲不好聽,齊明遙又不頂事兒,沒法子去提,這些東西捏在手里,她無所依仗時,也不大敢跟齊明遇挑明了說,唯恐遭他狠心報復,再給自己,給齊明遙惹禍上身。”
她一面說,一面把賬本丟開,拉了齊明遠往羅漢床上坐了,才繼續又往下說:“現在咱們回來了,才一回家,就鬧翻了天,正堂上,你差點兒沒跟齊明遇動起手來。
昔年他趕走婆母,如今又有了蘅兒,齊家的這些事,原本他們極力想要藏在遮羞布下的事,那層布,被咱們一把扯開了,那就誰都別再想裝傻充愣的過日子了。”
“是,自然是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