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明忙打斷他:“吏部舊檔,你還是別謄錄出來給我看了,再惹上什么麻煩。”
齊明遠一聳肩,不以為意:“不是密檔,就無礙的。不過我也不跟你爭,你既告訴我想知道什么,我替你查看過,再轉告你就是。”
他又深吸口氣說好。
齊明遠觀他面色,略一抿唇:“你這位年少舊友,竟結交出一身的麻煩來。”
陸景明只余下苦笑而已。
他現在似乎明白了。
林月泉從就沒有真心與他相交。
那個時候,林月泉會找上他,根本只因為他在陸家,并不得意。
父親看重大哥,在父親眼里,似只有大哥一個兒子,他就是個不爭氣的東西,將來也只會拖累家族。
林月泉大概是想拉攏他——說是摯友,其實只有利用而已。
若他是個乖順的,好糊弄的,林月泉八成不會匆匆離開揚州。
必定推波助瀾,再借蘇徽之勢,幫著他,獨德陸家家產。
而他,八成就成了人家手上的傀儡。
只沒想到,他不是個好糊弄的,脾氣又倔得很,與家中鬧得越發不像樣子。
所以他不辭而別,匆匆離去。
·
溫桃蹊去尋他時,他正出神。
明禮引著人進了屋里去,又指了指西窗方向。
溫桃蹊側目看去,秀眉微攏。
明日要啟程了,她本來想讓陸景明陪她出去一趟的。
前兩日在城中一家玉料鋪子,看上塊兒籽料,跟人家掌柜的定了塊兒玉牌,說好了今天去取的。
可他這是……
她提步過去,一直到走近了,他都沒能回過神來。
于是她眉頭越發緊鎖:“你在想什么?”
陸景明猛然回神,她突然出聲,其實嚇了他一跳。
等回神見是她,才趕忙斂去眼底不快。
他一抬手,想拉她一塊兒坐,見明禮在,伸出去的手,才頓了頓,只是改握在她手上:“你不是跟徐夫人她們在說話?”
她啊了聲:“我想起來我定的那塊兒玉牌,想讓你陪我去取的。”
陸景明哦了聲,轉去吩咐明禮:“你去一趟,替姑娘取回來。”
明禮極有眼色,欸的一聲應了,三兩步就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他兩個,陸景明手腕一轉,拉著她在身邊兒坐下來,把人圈在懷里。
溫桃蹊也不掙:“你剛才在想什么?”
“林月泉……”
陸景明呼吸一重:“他的身世,他當初,為什么能有那樣縝密的籌謀,現如今,又是怎么搭上鄭知府,做下這許多齷齪事而全身而退,我好像,知道了。”
他下巴放在溫桃蹊肩上,聲兒有些發悶,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