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笑搖頭:“不得不說,她直覺準的嚇人,我應該說她是心思縝密。林月泉到了歙州后做起香料生意,她越發覺得奇了怪的。”
“你們溫家的根本就在歙州,他要做香料生意哪里去不得,跑去歙州干什么?”
“后來她可能自己胡思亂想的吧,才想到你們家的山泉香,還去問過你,也試探過澤川,都沒得到答案,郁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不過那會兒在歙州發生了好多事,她才漸次拋到腦后,暫且不去想這些。”
溫長玄越聽眉心越是蹙攏:“所以后來去了杭州,路上遇到那些所謂的山匪,她幾次差點兒被人設計坑害,后來再發現林月泉在杭州也有香料生意……總之這一切算下來,她越來越懷疑,你也就為這個,才替她去調查當年的事情?”
陸景明說是,幾不可見的松了口氣的:“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她也只是懷疑,我更是懵懵懂懂,所以只能慢慢的調查。”
“可誰也沒想到,查到的線索越多,越是令人心驚。”
“你如今瞧著她開朗多了,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她如今有心事,肯與我說一說,我能開解的,自然開解,但女孩兒家的心思,我又哪里全都猜得準呢?好在還有林姑娘陪著她,林姑娘又心思縝密,總不會叫她郁郁寡歡的。”
溫長玄似乎在品著他這一番話有多少真實性,沉默了很久:“你覺得林月泉是為什么來的?”
為了所謂的復仇唄。
陸景明撇了撇嘴:“心懷鬼胎的人,你叫我怎么猜?你知道當時齊明遠跟我說,我幾年前生意上出岔子,手頭的現銀周轉不過來,要去跟澤川借一筆錢來,這事兒根本上是壞在了林月泉身上,我是大吃一驚的。”
“差不多。你寫信來,說定陽和泉州的生意出岔子是他在搗鬼,我真是嚇了一跳的。”
溫長玄嘆了口氣:“我怕桃蹊擔心,一直也沒說,那會兒幾天沒給你們寫信,確實是被扣在了府衙里,但也就那么兩三日,說我的路引有問題,要核查,沒幾天又把我放了。”
“我那會兒就懷疑,這怕不是什么人想要絆住我的腳,拖延時間的。”
“等回到定陽,已經又過了好幾日,我想泉州的生意只怕是要黃了,如此等明年出了年,便又要頭疼一陣,眼下只能盡可能的減少損失。”
“可誰知道——”
“可你回了定陽,卻發現事情已經解決了?”
“也不算是解決,”溫長玄摩挲著下巴,“原定好的那批貨,泉州那邊突然說不要了,寧可賠付銀子也不要了,我留在柜上的老人兒怎么說都沒用,甚至親自去了一趟泉州,都談不攏,無奈之下,只能寫信告訴我。”
“但等我真的回了定陽,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準備了書信要送去泉州,想著只怕還要去一趟。可就是這時候,泉州那邊又送消息來,說那批貨照舊交付。”
“我就更篤定,是有人想要支走我。”
生意場上,如此言而無信,幾次反復,這算什么呢?
陸景明不知道溫長玄所謂的生意是和誰家做的,但總歸經此一次后,恐怕再也不會同他們家做生意的。
丟了歙州溫家這樣大的生意單子,也只能是蘇徽的手筆了。
“現在就說得通了。”陸景明面色陰郁,“我說了,有蘇徽坐鎮泉州,林月泉想辦什么辦不成。”
“可我覺得你說錯了。”
他聲兒有些發悶,叫人聽來,每一個字,都砸在心縫兒里,墜的人心口生疼。
陸景明皺著眉頭看過去,他才接上自己前面的話:“是蘇徽身為泉州知府,想辦什么,都辦得到。”
“你真的覺得,這些年,是蘇徽在捧著林月泉,護著林月泉嗎?”
“倒也是……如果林月泉真是蘇林山的親孫子,而我心中的懷疑又是真的,當年蘇林山一家出事和蘇徽脫不了干系的話……”
他抿唇,但其實眼底隱去了笑意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蘇徽抱走了林月泉,這么多年來,利用林月泉四處斂財去的。
壞事都是林月泉來做,他遮遮掩掩的兜著,兜不住的,就找他姐姐替他兜著,橫豎再有什么,推了林月泉出去,他還是那個官聲清直,受百姓愛戴的好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