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頓了頓:“做了皇商,別的不說,天下鹽運,至少歸你所有的,替皇家辦事,無論是提調各地資源,還是什么,甚至連戶部都不必報備,走的是內府司。”
“你說,找個信不過的,誰放心?”
“你要這么說,我大概明白了。”
陸景明揉了揉眉心。
齊明遠沒點破的,他也明白。
“但這事兒總要讓我想想。”他深吸口氣,“樹大招風的道理我也懂的。我背后無人支持,就我孤身一個,即便真的做了這個皇商,前路漫漫,恐怕也沒那么好走。”
齊明遠抿唇說好:“這事兒當然是要你自己愿意才好,現在朝廷還沒放旨出來,我只是先來告訴你,你考慮幾日,給我個答復,要是愿意,我告訴了岳丈,還要請侯爺出面的,又要籌銀子,要辦的事兒還多,都不忙。”
正事兒解決了,說明白了,齊明遠也沒打算在溫家多待,只不過又與他兩個說了幾句,就出門了不提的。
送走了人,陸景明和溫長玄又一前一后的回了書房去。
才坐下來時,溫長玄點了點桌案:“你怎么想?”
“我和齊明遠相處了一段,他也算是個君子,可是那位徐大人——”他面色凝重,“我不想做傀儡。”
溫長玄嗯了聲:“咱們都不是在朝為官的人,又常年都不在京中走動,哪怕齊明遠是個值得深交的人,這種事情,還是慎重為好。”
他或許是真的為陸景明好,做皇商畢竟高高在上的,況且只要自己不犯錯,做得好,長長久久,油水還怕沒得撈嗎?
只是這傀儡二字,太精妙了。
“戎馬半生的人,咱們沒接觸過,不了解,這就沒辦法拿得準。”
溫長玄抬了眼皮去看他:“但這種事情,也只能你自己拿主意,我也幫不了你出謀劃策。不過你要是怕做了別人手上的傀儡,不如我替你寫封信,問一問我祖母,她總能知道一些的,還有忠肅侯府的事兒。”
“總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這也算后話,那五十萬兩白銀——”
他深吸了口氣,揉著眉心:“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溫長玄眼皮一翻:“試探我呢?你要真想去做這個皇商,別說是我,你去跟我大哥開口,難道他不借銀子給你嗎?他沒有,他自會去跟我爹要。橫豎你是要做皇商的人,這銀子還怕你不還我們嗎?”
陸景明苦笑,唇角往上揚了揚:“你還跟我開玩笑呢?”
既要不開玩笑——
溫長玄叫了他一聲:“我離開杭州之后,你們究竟還發生了什么?”
他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陸景明看了很久:“這次從定陽過來,我覺得桃蹊比在家時開朗了許多,可她仍然有很多的心事,不告訴我——
她雖然有心事,但卻能開開心心的,連我都能覺得她開朗很多,那說明她如今的心事,是有人分享的。”
溫長玄頓了須臾,想了會兒:“林姑娘那個時候在歙州,幾乎與她形影不離,那此事就一定與你有關。”
“今天齊明遠說,你去調查蘇林山的事,少不了是同桃蹊有關系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不愿意說而已,他既然說破了,那我就問問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揚聲反問了,點著桌案:“我忍了好幾天,憋著沒問你,這事兒正經古怪。你們之前遮遮掩掩的,說一半,不說一半,我想你是怕她不高興,不然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橫豎是為我們家的事,又不是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早晚有這么一天的。
陸景明早就知道。
“她原來不是問過你,覺不覺得山泉香這名字,聽來同蘇林山,同林月泉,有莫大的關系?”
溫長玄點頭說是:“就是胡思亂想,聯想到的?”
“當初我去接近她,頻頻示好,是為了林月泉,這事兒我跟你們說過。”陸景明往椅背上靠了靠,側目過去,“我之前跟澤川說過,她小小的年紀,心思卻很重,我不知道她怎么養成這樣,但同她一般大的女孩兒,我真沒見過這樣的。”
“前些日子我問她,怎么就這樣懷疑了。”
“她跟我說,林月泉好端端的,為什么要來接近她呢?若是為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大方方的,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