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盯著,五十萬兩,咬咬牙,給出去,往后什么油水撈不到。
林月泉自己不是個干凈的,縱使有冀州侯和蘇徽為他作保,若叫查出來,他從前那樣的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別說他要完蛋,連冀州侯和蘇徽也要跟著倒霉。
而那些事,他,他們,都知道。
陸景明深吸口氣:“前路漫漫,好自為之。”
他說完就走,大有不愿與林月泉多言的意思。
可他剛轉過身,邁開腿,林月泉在身后叫住他:“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我是怎么搭上蘇大人的?”
這倒是出乎陸景明意料的。
他想回頭,忍住了:“林月泉,這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是眼見才為實的,還有很多事,耳聽一定是虛的。”
“你和蘇大人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奇過,也調查過——”
他咬重了調查二字:“你是聰明人,我想蘇大人也是,你們大概早就猜到,我既與齊明遠走的近,要調一些吏部舊檔,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他再三的想了,到底是在此時猛然轉身,目光正好就定格在林月泉身上:“徐州蘇家,還有蘇林山,和你,和蘇大人,還有同蘇夫人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又到底發生過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林月泉面色果然白了三分,旋即恢復如常:“這才是陸景明。”
他眼底透露著棋逢對手的興奮:“我還只當,這半年時間,你跟在溫桃蹊身后,迷昏了頭,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你錯了,正是因為有了桃蹊,我才更不敢糊里糊涂。”
陸景明看著他眼底的興奮,心里是說不出的復雜。
有些厭惡,有些不耐煩,想想小姑娘跟他講的,前世的經歷和遭遇,也有恨意。
但對于林月泉本人,他莫名的,在這一刻,又有了些許的惋惜。
調查到的所有事情,聯系在一起,理智告訴他,林月泉也許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一家十幾口,死在蘇徽手里,他還要“認賊作父”,以為蘇徽是真心待他,被利用,被玩弄于鼓掌之間,報著根本就不存在的血海深仇。
只是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
林月泉更多的,真是自作自受。
就像當初桃兒說的一樣。
縱使真的有這個血海深仇,他有蘇徽做后盾,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去報仇,可他偏偏要選擇最卑劣,最無恥的一種。
人的感情和真心,小姑娘家最純真的愛情,就這樣成了他可利用的。
甚至于,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不是沒有機會,接近真相。
陸景明不會認為,他甘心做蘇徽手上的一把劍,他一定有著自己的盤算和籌謀,也一定有自己的心腹和暗中培植的勢力。
可他卻從沒想過去查一查當年的事。
他把蘇林山一家的死,全都在算了溫家頭上。
他輕信了蘇徽的鬼話。
這便是活該。
再多看他兩眼,陸景明心底的厭惡便無限地被放大了。
他身影漸遠,有風吹來,涼颼颼的,打在身上,林月泉不禁打了個冷顫,攏了攏衣襟。
手上的小包沉甸甸,千斤重一般。
他低頭看,眼底浮現出探究和困頓。
山泉香。
趙珠信上說,山泉香從前叫做佛寧香,是溫致在溫長玄出生之前,就調出的一味香,后來幾經改良,最終改為山泉香,流傳世上,名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