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指使重山放火燒林月泉書房的,是內府司的人?
若是內府司,他就篤定和徐天德沒關系了。
徐天德那個臭脾氣,從來看不上閹人,和宮里的太監們,就說不上半句話。
那些人也有眼力見,巴結人,也不會巴結到徐天德的身上去。
霍云章面色沉下去。
案子發生了五六日,戶部和內府司的舊檔賬冊雖然被燒毀大半,但案子交到了京兆府來,他不說,就沒人輕易敢鬧到御前去。
不過現在想來,宮里頭,一直沒點兒動靜,恐怕和內府司里的那一位,脫不了干系。
霍云章見小姑娘還在哭著,安撫了兩句,把東西收了:“你家去等著吧,若有什么,衙役會再去傳你到堂的。”
等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霍云章才起身出門,一路出了府衙,黑著臉,家去了。
福寧知道他近來忙著查這個案子,所以這個時辰他不在府衙里,反而出現在家中,她是意外的。
“你怎么這會兒回家了?”
霍云章把那錠銀子那給看她。
福寧狐疑著伸手接過來,看了兩眼,咦了聲:“你怎么有這東西?內府司的小太監,孝敬你的啊?”
霍云章說不是,把事情原委大概與她說了說。
宮里長大的孩子,即便是千嬌萬寵,被呵護著長大,也比外面的孩子懂得多。
那些勾心斗角,最陰暗的,最可怖的人心,再沒有人,比宮里的孩子更明白的。
福寧呼吸一滯:“那這不是內外勾結嗎?要做什么?”
她眉頭緊鎖:“我前些日子去給太后請安,見了皇后,她還跟我哭委屈,說國庫空虛,她在后宮,要裁剪各處用度,省銀子,偏偏沒人能理解她,嬪妃們心生怨懟,底下的宮女太監也不知背地里怎么罵她,太后雖然護著她,支持著她,可罵名她到底是擔了。”
“難成這個樣子了,這樣子去選皇商,都知道是下下之策,可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內府司的人,和外頭的人,里外勾結,現在燒了林家,燒了林月泉手上的賬本,要栽贓陸景明,到最后,剩下的兩個備選,都討不著好。”
她心下一驚:“這是存了心不想叫朝廷安生選出這個皇商了!”
霍云章回來的路上,就想通了這一層的。
福寧這么說,他只是更篤定了而已。
牽扯到內府司中人,涉及到大內禁庭,這事兒,就沒那么簡單了。
這不是陸林之爭,更未必是徐家和冀州侯府的明爭暗斗。
福寧看他臉色難看,握上他的手:“要我陪你進宮嗎?”
霍云章搖頭:“這還是朝中事,你就別出面了。我心里有想法的,只是不敢深想,回來見過你,聽你這么說,心里就有數了。我自己進宮去面圣,你不要管了。”
福寧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就怕牽扯到大內,事情棘手,你動了人家的切身利益,人家只怕不與你善罷甘休的。”
“沒事。”霍云章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這事兒得交給刑部或是大理寺去查,落不到我……”
福寧推了他一把:“真牽扯到了大內,不叫你查,倒叫刑部大理寺去查?你想什么?不然我為什么要陪你進宮去?”
霍云章嘆了口氣。
她就是太不好糊弄。
剛成婚的時候,還是個懵懂的小姑娘,一天到晚什么心也不操,就知道傻樂呵。
等年紀大一些,也有了孩子,性子養的穩重了,操心多了,就什么也瞞不過她了。
“叫我查,不也沒辦法,誰叫我娶了你呢。”
福寧臉上一紅,揚手打了他一巴掌:“我去見太后,這案子讓刑部大理寺擔去,你別攪和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