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可真正到來了,她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痛快舒暢。
陸景明觀她面色,微微嘆息:“我就想著,上次的事,不一定要告訴你,可又覺得,不管什么事,都不該瞞著你,眼下看你這樣,倒不如不告訴你的。”
她眉心微動:“我沒有覺得他可憐,或是覺得他不該落得這樣下場。”
溫桃蹊抬了眼皮,深吸口氣,側目望去:“他懺悔道歉,我就要接受嗎?”
她一面說,一面笑著搖頭:“你錯了,就算他跪在我面前,我也是不接受的。”
今生只不過是她有所防范,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上林月泉的惡當,后來種種,也并非是因林月泉手下留情。
她慢慢走到陸景明的身邊,一步步走到京城來,又發生選皇商的事。
到如今,溫家能夠逃脫林月泉的算計,掙脫那個圈套,安然無恙,全都不是因為林月泉心慈手軟,只是她小心提防而已!
如果不是她重生而來,林月泉難道會收手嗎?
她面上冷了三分:“事情敗露,他想要懺悔,如果沒有后面的這些事呢?
當初他來算計我,如果我仍舊是從前那個我,傻乎乎的,端午龍舟賽上,對他一見傾心呢?
說到底,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收手二字。
走到今天,他說什么懺悔?談什么道歉?
誠然,對我們家,對我,他尚且不算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可這些難道是因為他心下存了一絲善念嗎?”
當然不是的。
再說了,怎么不算傷害了呢?
不管是德林縣的那些“山匪”,還是杭州城中參與擄劫之事,更或者,這幾年間,他仗著蘇徽的勢,對溫家的生意做的打擊和算計,難道都不作數的?
“你說的不錯,所以你也不必覺得矛盾。他有今天,是咎由自取的,沒有人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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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王是在臘月十九到的京城。
他入城前派了人先行,往宮中送信遞話的,官家很快派了內廷的太監到城門去相迎。
是以他一進京,就被接進了宮里去。
然后,再也沒能離開那座宮城。
有關于淮陽王如何發落處置,齊明遠和謝喻白之前相當默契的跟他們說過,在年節前,官家是不會有任何處置了。
說不得等到除夕宮宴,還會放他出來露個面。
但是等到出了年復朝,頭一件事,一定是發落淮陽王。
輕則削爵圈禁,重則處死。
連王妃和世子,也是難道罪責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算是徹底告了一個段落。
籠罩在眾人頭頂的一團烏云,黑壓壓的,壓著人月余,總算能叫人喘過氣來。
而謝喻白和林蘅的喜事,也是在這時候,傳開的。
那要說到三五日前了——這事兒連溫桃蹊都是后知后覺的。
這段時間為淮陽王的事,她也始終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就怕再有什么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