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知她為此事懸心,所以才沒告訴她的。
等到喜訊傳出來,溫桃蹊找上門去,鬧了她一場,她才告饒似的同她說好話:“我知道你為那件事懸心,這才沒有告訴你的呀,又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這種事,我瞞你干嘛呀。”
溫桃蹊仍舊虎著臉,上手去抓她:“怎么不是瞞著我?滿京城都知道了,我才知道,咱們還是不是好姐妹?”
林蘅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溫桃蹊知道。
謝喻白曾說過,不愿勉強林蘅,若不是她心甘情愿,就絕不登門求娶。
眼下喜訊傳開來,那自然是林蘅點了頭的。
而謝喻白又那樣鄭重。
他回稟了謝侍郎與謝夫人,謝夫人又登了忠肅侯府的門,托了忠肅侯夫人出面來保媒,連同徐家和齊明遠這里,一并派了人來說親,單是求娶的聘禮單子,便足足列了五六頁,抬進齊家的聘禮箱子,滿打滿算,足有二三十口。
林蘅閃身又躲:“你倒是聽我說呀。”
溫桃蹊才站住腳,雙手叉腰:“你說,我聽你還能說什么。”
“先前你有心事,我本來想著,這是個喜慶的事兒,告訴了你,你心里也歡快些,可后來又覺得,你從來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可今次為淮陽王的事,郁結這樣久,我和嫂嫂勸了你那么多,你都像是一個字聽不進去似的。”
林蘅躲在官帽椅后,眉眼彎彎,還是噙著笑意的,就是跟她鬧著玩兒:“原本我也是擔心的,可哥哥嫂嫂成日的勸我,我慢慢地也就想開了。
連我都能想開,你卻總放不下心來,我就想,還是別告訴你了。
其實真沒有要瞞著你呀!
那前些時候京城里傳言紛紛的,一直到忠肅侯夫人登門來保媒,謝家又送了這樣的聘禮,滿城風雨,我見你竟一點兒不知道,就曉得你心思全放在淮陽王的事情上了。”
她一面說著,又撇了撇嘴:“我還委屈呢,這樣大的喜事,我的喜事呀,你一點兒都不上心。”
溫桃蹊仔細的回想了一番。
這段日子以來,她的確總是心不在焉的。
其實不光是林蘅和徐月如勸她良多,就連二哥和陸景明,也不知在家中勸了她多少。
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她再怎么提心吊膽,也改變不了什么。
成王敗寇,已經不是她能改變的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怕。
忍不住想。
陸景明明白她,后來就也不勸了,只是得了空,就總陪在她身邊,有時候兩個人一處坐著,竟一句話也不說,他就陪著她發呆。
外頭的這些事,陸景明也沒跟她提。
溫桃蹊撒嬌似的哼了一聲:“你還倒打一耙數落起我的不是嗎?”
林蘅又換了那副笑盈盈的姿態來:“我哪里敢,自然不是數落你,這不是講道理嘛。”
“誰要跟你講道理。”溫桃蹊一跺腳,趁著林蘅不防備,奪到她身邊去,抓了她手腕,“還不是叫我抓住了你,快告訴我,你怎么就突然點了頭了?”
林蘅面上又一紅,手腕一轉:“也不是突然就點了頭的。”
她反又去握溫桃蹊的小手,拉著她去坐下來:“之前出了這種事,其實大家心里都不安寧,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就總是有變數的。”
林蘅倏爾壓了壓聲兒:“我那時候聽哥哥說,干爹的意思,淮陽王有異心,怕不是六七年這樣簡單,長達十年之久的野心與籌謀,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今實力究竟怎樣,一旦真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誰輸誰贏,說不好的。”
她抿唇:“后來就連謝喻白,也跟我說,前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