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羅漢床上站起身來,在腳踏上重重跺了一腳:“你真是好樣的,跟我大哥在外頭合伙做生意,盤下那么大的茶莊,有我大哥一份兒,卻把所有人都瞞過,連我也一點兒不知情。
還有我二叔和我三哥的布坊——
你真是干得漂亮啊陸景明!
當日我二叔的布料坊失火,你跑出來做好人,自己貼補了銀子,幫我二叔他們渡過難關。
我想著,我二叔是個不愛占人便宜,欠人人情的,而且既分了家,生意是他們自己的,要讓你分紅,給你入股,也沒什么要緊的。
合著你一轉頭,又轉給我大哥?”
溫桃蹊越想越是生氣,竟還不知陸景明背著她做過多少事情!
他或有什么難言之隱,或是覺得這些外頭的事,沒必要讓她知道。
可是她的一切,從來沒有瞞過他!
從前抗拒他的時候就算了,后來心意相通,她就沒有一件事是瞞著陸景明的!
她抓了茶杯又想摔,可看著陸景明那張臉,又扔不出去:“你跟我大哥在合計什么?”
“這些事情,我都能跟你解釋,你能不能不生氣,聽我跟你慢慢說?”
溫桃蹊冷笑:“行啊,我聽你說。”
可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陸景明想了好久,站起身,踱步過去,試著靠近她,見她沒有反對,上了手,扶著她肩頭,讓她坐回去,人半蹲在她身前。
溫桃蹊的手垂放在膝頭,陸景明攥著她兩只手,又緊了緊:“岳丈是個隨和的性子,最書生氣的人,這你知道吧?”
她擰眉:“我在問你話,你說我父親干什么?”
“別急呀,讓不讓我說呀。”他見她要掙扎,手上越發緊,只是不敢使勁兒,怕弄疼了她。
溫桃蹊冷眼看他,收了聲,示意他繼續說。
“你們家里的事情,其實我全都知道的,你大哥從來沒有避過我,都會告訴我。所以無論是你們家二房,還是三房,狼子野心,想要獨吞家產,這些,以前你年紀小,也沒有人愿意讓你煩心,可我想著……”
陸景明一抿唇,話音頓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你應該是心里有數的吧?”
溫桃蹊不動,也不吭聲。
她不接話,陸景明卻也明白,她心里全清楚。
于是他更松口氣,繼續往下說:“早幾年前,你大哥就跟我說過,不能這么縱著,慣著。岳丈總惦記著,都是一家子骨肉,即便分了家,可到底是一家人。
所以這些年,二房或是三房,暗地里做手腳也好,攪擾得家宅不寧也罷,能容忍的,岳丈全都放任不管。
內宅中,好在是有岳母坐鎮,轄得住。
可外面的事兒,你們長房多少生意,叫二房和三房搶了去,明里暗里的,你或許不清楚,可你大哥全記在心里。”
溫桃蹊呼吸一滯:“所以……所以大哥背著家里,偷偷在外面經營,是為了將來接管家業,擴大長房的經營和產業,而至于你拿走的布料坊的這些,轉給我大哥,是想將來……”
她猛然收住了聲:“我大哥想吞并二房和三房的產業嗎?”
“目前倒沒相對他們動手。”陸景明沖著她搖了搖頭,“我也不騙你,布料坊的事兒,原本是我干的。那時候是你三哥來找我麻煩,因為你,他來尋釁,我氣不過,一把火燒了他的布料坊。
可等燒完了,腦子里閃過這念頭,才有了后來的事。
我也跟你大哥坦白了,火就是我放的,不過給我的那些紅利,還有入股的事,我把契書轉到了你大哥名下,是防患于未然,而不是要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