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徐月如那樣嚴肅認真,也不敢反駁,欸了聲點點頭,掖著手匆匆往反方向跑。
徐月如抬手揉眉心。
她總不能跑到郎君們的席上去問,你們見沒見過馮四,更不可能跑去看沈熙還在不在席間。
而且這事兒馮四自己不開口,她也沒資格替馮四驚動馮家人。
又或者,馮四只是多吃了兩杯酒先去透透氣,是她太緊張,馮四根本就不是去尋沈熙的,她若鬧起來,反而壞了事。
徐月如本是毫無醉意的,她酒量一向都很不錯,可眼下心事重重,尋了幾處不見人,一時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等繞過竹林打算往水榭去,才轉過彎兒,冷不丁撞了個人。
徐月如心情極差,便要發作,一抬眼,湖藍的衣角入了眼,她猛地想起來,今兒見了個什么人,也是穿這樣顏色的衣裳來著……
她捏著眉骨順著衣裳往上看。
齊明遠啊。
齊明遠也在低頭看她,還遞了只手過來,像是怕她踉蹌站不穩,打算隨時扶她,只是他并不唐突,那只手就懸在那兒。
徐月如心中的躁意稍稍褪去:“齊六公子。”
齊明遠嗯了聲,往她身后看:“徐姑娘怎么一個人出來?”
徐月如唇角一動,又把話壓了下去:“沒事,多吃了兩杯酒,出來走走,沒叫丫頭跟著。”
方才她撞上來,兩個人靠的極近,齊明遠的確聞見了淡淡的果酒香氣。
甜冽醉人。
有點兒像她。
這姑娘好看得很,一張小臉兒巴掌大,他先前留意到,她若笑起來,是有兩顆小虎牙的,可愛得很。
但她出身將門,自帶著一股英氣。
齊明遠退了半步:“姑娘還是帶著丫頭的好,今兒眾人高興,只怕席上都多吃了幾杯,一個人在園子里逛,若給人沖撞了,不好。”
徐月如聽了這話直笑,反手指了指自己:“沖撞誰?我嗎?齊六公子想多了。”
她眼神明亮,自信張揚,明艷奪目,叫人挪不開眼。
齊明遠能感覺到自己心跳更快了些,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便越發不敢靠近她。
他連退幾步,落在徐月如眼中,面色凝了一瞬:“我很嚇人?”
齊明遠笑著說不是:“徐姑娘面善。”
“那你躲我干什么?”
這怎么還不講道理了呢?
齊明遠有些無奈,然則面上笑意未減:“怕冒犯了姑娘。”
“你們讀書人,說話都這樣文縐縐的嗎?”
徐月如掀眼皮,丟了個白眼過去:“我大哥從前,也讀書的,也沒見他跟你似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醉了,這會兒酒勁兒上來,齊明遠看她小臉兒紅撲撲,反正是真覺得像是酒氣上頭的樣子。
樞密使府的大公子,天下誰不知道呢。
那本該是京城中最明亮的少年郎,有著不可估量的前途,可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當年他死訊傳回京,連皇上都扼腕嘆息。
傳聞說太后早有心另徐大公子尚主,只是他常年領兵在外,娶妻的事情,一再耽擱,沒想到到最后,竟沒命活著娶妻生子了。
小姑娘一雙眼彎的月牙一樣,但原本明亮的雙眸染上了些霧氣。
徐月如揉了揉眼睛。
方才起了一陣風,她說話的工夫,被瞇了眼,這會兒酸澀的直想流眼淚。
齊明遠心頭一動,差點兒上手去按她手腕,剛一動手,趕忙忍住了:“徐姑娘別傷心,大公子在天有靈,會顧著姑娘,他會希望姑娘一輩子平安康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