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揉眼睛的手一頓,怔然抬眼:“你以為……我在哭?”
齊明遠怕小姑娘心事被戳穿要惱羞成怒,哪里敢承認,連忙找補:“不是,我只是聽姑娘提起大公子,恐姑娘傷心而已。”
“真正傷心的時候早就過去了,你讀書的,又是新科會元,怎么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徐月如垂下手:“我既能宣之于口,人前提起大哥,便是不會再傷心了,要我教你嗎?”
十五歲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揚著臉兒,下巴尖尖,黃鸝一樣的聲音,說著最讓人不可思議的話。
教他?
他要她教什么?
她小姑娘家家能教他什么做人的道理。
齊明遠笑起來:“是,這樣簡單的道理,竟還要姑娘來教給我,實在慚愧。”
他這語氣,徐月如聽來覺得耳熟的很——
她仔細的回想著,究竟在哪里聽過,等想起來,倏爾連耳根都紅透了。
家里長輩哄孩子的時候,不都是這樣的語氣,這幅神情。
她見多了,聽慣了。
合著齊明遠拿她當孩子哄呢是吧?
徐月如一跺腳:“誰要你哄我!”
齊明遠看她急了,斂去面上笑意,肅容正經:“這怎么是哄姑娘呢?的確是我沒想到這一層罷了。”
他也不跟她掰扯這個,怕她非要揪著不放,一會兒可就真成了哄孩子了。
反正她眼底的霧氣消散,他就覺得沒那么礙眼,于是轉了話茬問她:“姑娘不會席上去嗎?”
從席上到這兒來,她已經逛的足夠遠了。
徐月如才一拍腦門兒,想起來自己是出來干什么的。
怪不得古人說什么,紅顏禍水,什么美色誤國。
她以前見了這樣的話,是總要罵兩句的。
如今竟也有所感悟。
這美色,是真的耽誤事兒。
不可貪戀。
她見了齊明遠,竟把馮四的事兒都給忘到腦后去了,平白的站在這里,同他扯了這么多的鬼話。
不過他真好看啊,聲音也好聽,性子嘛……這性子看著,也是軟軟的。
徐月如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許的無理取鬧,但他也不說什么。
她反手摸了摸鼻尖兒,吸了吸鼻子:“我先不回去,六公子請便。”
齊明遠目光毒辣的很,又聰明,仍舊站在那里沒動。
徐月如去看他,目光中全是詢問的意思。
齊明遠深吸口氣:“徐姑娘是離席找人的,不是為了散心透氣的吧?”
“你怎么——”
話一出口,徐月如就后悔了!
她低下頭,懊惱的擰眉,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你能不能別看著人家的臉走神了!
廢物一樣!
沒出息死了。
她吞了口口水:“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