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對了,徐月如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但徐月如沒開口。
齊明遠說,沈熙是正人君子。
她真不覺得。
或許是她先入為主,覺得沈熙是別有居心故意接近馮四。
她知道這樣不好,但她控制不住!
齊明遠見她沉默,便知道自己說中了,一時無奈:“徐姑娘,他的身世,我知道,想必你也一定是知道了,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你出身名門,生來便是天之驕女,也許很難理解,他那樣的人,活下去,有多難。”
徐月如啞口無言:“我……”
“他一個人在老家生活了二十二年,沒有人真正關心他,照顧他,是平寧伯不許他進京。
他有出息,高中了,要入京,也是平寧伯把他接回來的。
他過去二十二年的人生,從來不屬于他自己。
他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平寧伯說了算。”
齊明遠背著手,面色平靜,淡淡開口,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覺得壓抑得很。
徐月如小手捏緊了。
齊明遠低頭看著她,視線始終沒從她身上挪開:“可是就算他回了京,難道平寧伯會拿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照顧有加嗎?”
不會的。
平寧伯不把他當污點,就已經夠不錯了。
要不是真愛他母親,他能不能活在這世上,都是兩碼事。
“你的意思,我懂了。”
徐月如深吸口氣,艱難開口:“只是咱們兩個,立場不同。沈熙是你朋友,你當然為他說話,而馮四——我長這么大,就馮四這么一個手帕交。”
她仰臉又去看他:“六公子,沈熙是故意離席的嗎?”
齊明遠沒辦法接她這話。
他不知道。
席間眾人有說有笑,什么都好好的。
沈熙出身雖然尷尬,可他畢竟有了功名在身,前途無量,而無論怎么說,他親娘也是伯爵夫人,來日殿試若再中,皇上未必不看平寧伯臉面,多提拔他一些的。
那些人,也不敢明面兒上冷嘲熱諷。
可沈熙突然離席……
齊明遠能理解,就算沈熙是別有用心去接近馮四,他也能理解。
但徐月如說的不錯。
立場不同。
既然立場不同,他也沒什么資格勸徐月如別插手。
齊明遠略低了低頭,長睫壓下來:“是我糊涂了,倒來勸姑娘這些。”
徐月如也不知是怎么地,聽他這么說,竟暗暗松了口氣。
此時再看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一時覺得刺眼,便笑了笑:“沒什么,話說開了也挺好,我的意思,你也大可以告訴沈熙。
馮家的事,我過問不到的,馮四那里,我也并不知怎么勸她死心。
但我可以告訴六公子——馮四是馮尚書的心頭肉,她三個哥哥愛她如命,沈熙出身尷尬,配不上,這都不打緊,來日若馮四一意孤行,非他不可,她父兄未必不許。
可是沈熙要是敢懷揣著算計,刻意接近引誘,馮尚書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