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們,你都出面求情了,可他們硬是不肯讓步,一百板子和五十板子有什么區別?他們看似給你面子,實際上太不給你面子了。而我,被當著你的面打得皮開肉綻,不但不會領你的情,甚至還有可能怨恨你求情時沒有盡力。你不是兩面不討好嗎。可你要是幫我免除了處罰,那么,從此以后,你將得到一個義薄云天的朋友。我將唯你馬首是瞻!什么刀山火海,赴湯蹈火,都是在所不辭的。”
張麟搖動三寸不爛之舌,可勁兒游說上官婉兒,幾乎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他知道,目前只有這種方法能讓他免于杖責,除此之外,恐怕只有皇上親自駕臨此處才能管用,可那樣的話,他的杖責可能會免了,但是他的腦袋恐怕保不住了。
上官婉兒眸光流轉,心里在衡量到底要不要為了張麟的一句義薄云天和馬首是瞻而冒風險,思忖半晌,她似乎有些動心了。說實在的,她雖然擁有極大的權勢,但說到底,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顆心是柔軟的,蘊含著頗多的同情、惻隱和仁慈。
見上官婉兒沉吟不語,雖然沒有出言答應,但也沒有表示反對,張麟心里覺得有戲.
于是,就有了下面這一匪夷所思的一幕:那枚極其扎眼的帝令,被當著張閣老和虎將軍的面,從張麟手中,轉移到了上官婉兒的纖纖柔夷之中,而后者卻也沒有推開,這在某種程度上等于默認.
這樣的事情除了張麟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得出來.帝令是何等的神圣,何等的威嚴,豈能輕易轉交他人之手?
張閣老和虎將軍互相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這簡直是兒戲,簡直是對神圣帝令的污辱。在他們看來,張麟的用心實在太險惡了,而上官婉兒跟他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也不是好東西。
可就算是如此,又能怎樣?倘若帝令在張麟手里,還有內臣外臣之說,可這帝令到了上官婉兒手里,那就等于皇上親臨,還有什么內臣外臣之說?此時,他們再要堅持杖責張麟,那就有跟皇上對著干的嫌疑,那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二位,對于我的提議,能不能再考慮考慮?”上官婉兒拿著帝令,如同拿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爆竹一樣,心里難免有些緊張,臉色不是很好看,嘴角浮現一抹苦笑,仿佛她是被張麟用刀脅迫的人質。她的話顯得頗為無奈,但聽在別人耳中,卻隱隱帶著一股子威嚴之勢,畢竟,此刻說話的不僅僅是她本人,還有她手中的帝令。
“既然上官大人如此幫襯,我等還有什么話說?只要此人不走南門,本閣就不予追究。不過此人太過誑妄,希望上官大人告知皇上,一定要嚴加管束,不要如此放任才好!”張閣老無奈之下,主動提出豁免張麟的杖刑,只在口頭上告誡一番,他雖然性格耿直,秉性純良,但是還未強項到與皇上公然對抗的地步。
“閣老所言甚是!對于此事,皇上自有區處。”上官婉兒點頭答應,然后向張麟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還不從速返回后宮去!
領教了張閣老和虎將軍的厲害,張麟不敢硬闖南門了,只能暫時隱忍,免得再惹事端。不過他還是惡狠狠地瞪了張閣老和虎將軍一眼,主要瞪的是前者,心里還氣哼哼地想,皇宮又不止南門一個門!有本事你們到另一個門去攔我試試!
“給。”
離開了張閣老和虎將軍的視線之后,上官婉兒悄悄地讓煙兒拿一方絲帕給她,然后貌似溫柔地遞到張麟手里。
“做什么?”張麟問道,他心里說,你莫不是要給我定情信物什么的吧,你要給定情信物也要等到出了皇宮之后再給,在皇宮里面,這東西可是會要我命的,不能要。
上官婉兒向他的臉上嘟了嘟嘴,張麟這才想起自己的嘴被張閣老打的出血了,便接下絲帕,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異香撲鼻,他美美地吸了一口氣,簡直是沁人肺脾,心神舒暢。
張麟的這個旖旎的動作,使得一抹緋紅躥上了煙兒那白皙地臉龐,不過并沒有被張麟注意到。
上官婉兒撲哧一笑道,“這是給你擦血跡的,不是給你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