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偷偷瞄了一眼皇上,想要說一下,我雖然是內侍,還兼任著東廠的千戶呢,我不應該與其他人一樣被發配到奚宮局服苦役吧。不過,他看到皇上臉上依然帶著盛怒,便一個字也沒有敢說,在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有可能招來不測之禍。
“是!”春香立即答應,對于這樣的安排,她是最歡喜的。這一次,她為了打擊上官婉兒,把張麟也牽涉了進去,所以,自然不希望張麟復出。不然的話,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到現在為止,春香心里還在懷疑,她的耳朵是被張麟或者他所指使的人所割掉的呢。
發配了奴婢之后,武則天抬眼之間又看到站列在宮殿外面的侍衛,覺得心里的氣還沒有消掉,便抬手一揮,厲聲吩咐:
“這些侍衛,以前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對于侍衛,她當然不會將他們發配去做苦役,因為出身和身份不同,一個個都是人才,不能浪費。
那些侍衛一個個非常緊張,聽了這種安排,都松了一口氣。皇上對他們的處罰很輕。
只有盧俊義,臉上浮現了悵然若失的神色。因為他來自從羽林衛禁衛,按照皇上的旨意,這意味著,他又要回到羽林衛去。當然,他還保留著東廠千戶的身份,應該回東廠去。
對于盧俊義來說,回哪里去,都沒有問題,他只是覺得,張麟那兒恐怕就缺人保護了。
不過,盧俊義一個字什么都沒有說。在皇上盛怒之下,說什么都沒有用,反而有可能會遭到怒恨之波及。
作了一切她認為必須作的懲罰措施之后,武則天心里的怒氣發泄得差不多了,她的神情變得蕭索凄婉,整個人懨懨無力,頹然靠在龍椅的椅背上,眼睛空洞地望著大殿的頂棚。
此時此刻,她與一條在外面受了傷的雌貓沒有什么區別,軟弱,無助,可憐。
現場所有人都一聲不吭,免得打擾武則天的緩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緩息一下是非常必要的。
靜默了半個時辰之后,從龍椅上傳來武則天的細微的鼾聲,她在龍椅上打了盹,龍體偶爾發出輕微的顫栗。
這個時候,她的造型和酣睡的雌貓更加像,讓人憐惜,心痛。
春香從寢宮里拿出一條薄毯,輕柔地蓋在雌貓的身上。
又過了好幾個時辰,武則天睜開了眼睛,用手捏著依然有些爆炸感覺的額頭,隨口問道:“此刻是什么時辰?”
“陛下,現在是寅初。”春香柔聲告知,并且立即招呼宮女呈上早已準備好的雀絲燕窩湯,伺候武則天服用。
服下了幾口雀絲燕窩湯,武則天的精神好了一點,她抬手抹了抹嘴吧,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誰:“朕記得,這宮里好像有一個叫高力士的小內侍?”
把張麟送至寒苑回到正陽宮后,武常一直侍立于龍椅左側,保持著垂眼一言不發的姿勢,這時他緩緩抬起了眼睛,語氣平靜地說道:
“陛下好記性。這里的確有一個叫高力士的小內侍,以前還救過皇上的駕。不過他已經被發配到奚宮局去了。”
武則天沉吟了一會兒,抬了抬手,道:“去把高力士帶過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