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毅的眼睛像貓眼一樣,上下轉動,在供詞上飛快地掃了一遍,看完之后,他嚇傻了。
這份供詞是以他的口吻寫的,檢舉張易之和張昌宗與李敗德勾結,意圖謀害皇上,他本人就是二者勾結的接頭人,證據可謂極其確鑿。
哪有這樣的事,這完全是張麟捏造的。他哪能簽這樣的供詞?簽了這個供詞,五郎若是知道,哪能饒得了他?可以說,簽了,他也活不了。
李培毅的臉色如同吃了大糞一樣難看,眼睛驚恐地看著張麟,嘴唇哆嗦,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你可以不簽,但是請想想我的免死金牌吧。它在我手里就是一塊能夠隨便殺人的殺人金牌。”張麟一邊用手指挖耳朵,一邊以毫無所謂的腔調說道。而實際上,他是志在必得。因為,如今他與張易之勢不兩立,在后宮能害他只有張易之了,沒有這份供詞,他覺得自己在后宮的安全沒有任何保障。
“罡烈公,換一個事情讓我做吧,我可以為你做任何其他的事!”為了自己的前途和活命,李培毅乍著膽子爭取道。
張麟伸手拍拍李培毅的肩膀,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上次張易之是怎么欺負我的,你也看到。此仇不報,我很難做人。不過,眼下我搞不過他,拿這張供詞,只是為了自保,若他以后再來欺負我,我便拿出來嚇唬他一下。只要他不來找我麻煩,我就不會拿出來的。他不會知道的,你用不著害怕。”
順著張麟的思路,李培毅的眼睛骨碌碌亂轉,他在思考這番話的真實性。不過眼下,他只能相信張麟之話是真的。若是抗拒不簽,恐怕他活不過今天。
在生與死之間,他肯定選擇生。哪怕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好吧。我簽。”李培毅咬咬牙,豁出去了,然后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用外強中干的語氣說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要給五郎看到。”
“我可以答應你!”張麟點頭。目前他還沒有搞定張易之的地位和權勢,這份供詞,對他來說,純粹是用于自保。他不可能拿著這份供詞就去搞張易之,除非他的腦子進沙了。
李培毅簽了。在簽的時候,他的手搖晃顫抖,如同風中龍竹一樣,好幾次都拿不住筆而掉落在地,可見他內心對于簽這份供詞的恐懼仍然非常強烈。
親眼目睹張麟逼著李培毅在構陷張易之的虛假供詞上簽字畫押,盧駿異心里對張麟的佩服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連深受皇上信重的控鶴監監正的黑料都敢整,真是什么都做得出,膽子足夠大,果然是一個敢作敢當之人。
張易之的那份供詞簽好之后,張麟又拿出一份供詞,格式和內容與之前那份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被構陷者的名字換成了張昌宗。
張昌宗與張麟之間暫時沒有沖突,但是這只是暫時,保不住以后會有,因為他是張易之的親弟弟。既然已經與張易之公開決裂,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那么就不能指望人家的親弟弟站在你這邊。
僅僅弄到指認張易之一個人的供詞,張麟還是不放心,認為聊勝于無,甚至等于什么都沒有,就像在木桶之中有兩個破洞,只堵住其中一個,還是止不住水嘩啦啦漏出去的。
而得到指認張昌宗的供詞,他的安全才能最終得到保障,張麟這樣做,真的純粹只是為了自保,不會拿去威脅供詞所牽連的人。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