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曌恢復了神色,叩拜道:“曌兒拜見女皇陛下。”
那老人攙扶起她,她才柔聲道:“皇祖母?”
太上女皇的面容在煙霧中看不真切,她慈祥的對南榮曌道:“曌兒,朕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這些年的不容易。朕會保佑你的。”
南榮曌止住了眼淚道:“皇祖母教養之恩,曌兒此生不會忘記。定會以月氏為本,實現皇祖母與歷代先祖的宏愿。”
太上女皇取下腰間一塊玉佩,是當年交給襄王府的信物,放到她的手里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自圣祖女皇起,歷代帝皇無不以一統天下為宏愿,在西安大宇朝時的廣袤疆土。朕生時,兢業治國,也是盼望我朝有此國力能一統天下。”
南榮曌聽了,又拜了一拜道:“不敢忘記皇祖母旨意,曌兒身在它國,日日不敢遺忘。如今,北越動蕩,東秦內亂,南周貧瘠,西京不足為懼。可月氏,也只剩下表面的風光。官商勾結,富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國庫空虛,兵甲羸弱。縱觀列國,自保尚可,再無能爭寸土之力。”
太上女皇臉色變得嚴肅,問她道:“你有何策略可爭天下?”
南榮曌鎮定而冷漠道:“數十年布局天下,數十年安定國內,二者同時進行。聯商以利養民,以他國之金銀,展我朝之民力。以我朝之富裕,促他國之農商,農商控要地之命脈。軍兵以小至大蠶食天下列土。百年之間,天下可一統。”
太上女皇柔和道:“橫爭列國,天下一統,需要時間修復國力。皇帝昏庸,朕無可奈何,允你取而代之。”
南榮曌低頭道:“待爭諸勢力瓦解,曌兒會給父皇太上皇之尊位,永遠享富貴。只此一項,愧對先祖,愧對皇祖母,曌兒死后,愿入阿鼻地獄,以挽罪責。”
太上女皇攙扶她起來,碰了一下她的頭道:“孩子,你變了。從前的你,不會糾結這項事。”
她低頭垂淚,想到自己的孩子,緩緩道:“皇祖母恕罪,曌兒已為人母,養子方能體會父母之恩情,可曌兒迫不得已,也不得不為之。”
太上女皇聽了這話,并沒有責怪,反而心疼道:“你可知你要走的路,是有所犧牲的,你的孩子,愛人。當你到達高處,身邊能信任的人幾乎沒有。掌至高權勢,就得受的住無上嚴寒。可是孩子,自你在朕身邊長大,朕就知道你的隱忍與謀略,是所有孩子里最合適的。再委屈,也不得不忍受住委屈。”
南榮曌跪著,不知道是腿上的麻木還是心里的麻木,她想起自己所愛,自己的骨血,最壞處就是通通遠離她。她從來不敢去想,才觸及一點想法,心里就疼到極致,疼到不能自拔。
眼淚仍舊流了出來,她哽咽問道:“皇祖母,曌兒不想失去宣哥,不想失去堇月,不想失去這幾年唯一一個疼我愛我,視我為生命的人。”
太上女皇道:“你的父皇,就是朕當年放不下,舍不掉的錯誤決定。孩子,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縱然兼得,也極耗費心血。你若執意,朕不阻攔你。只是你要明白,真有失去的那一日,你也要受的住。”
南榮曌跪著,長嘆了一口氣道:“曌兒,謹遵皇祖母教誨。”
窗外的風吹散了屋子里的煙霧,南榮曌緊緊握了一下手里的玉佩,卻是空的,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