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曌點點頭,將他的手握在手里:“還好,你與我,總算是互相扶持,來日也是白頭偕老。”
話雖這般說著,卻并沒有一點溫情的溫度,仿佛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一般。
他道:“我準備了一件禮物送你。”
“什么禮物?”
“皇城里面的花草太過于繁雜,我命人培育了萬株團龍金菊,等登基大典正好開了,屆時滿布皇城金黃一片。”
她笑了笑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其實菊花耐寒,卻也耐熱,只要培育的當自然是能長期盛開的。這禮物極好,我喜歡。”
“你猜我在想什么?”
“猜不到?”
駙馬看著她的臉龐,早以沒有了少女時候的純,哪怕是素裝也隱隱透著壓迫感,令人不敢直視,可是她是極美的,哪怕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卻有著獨特的成熟的美,不是傾國傾城之嫵媚,卻依然勾魂奪魄,不像女人,不像男人。
空氣里傳播著蟬鳴,掛在遠處的佛經的竹片莎莎作響,咬人耳鳴。
“我在想,你真的不像女人,卻也不像男人。從小就是這樣,這一點仿佛從未變過。”他想起他們自小相識的情誼,端曌一直令人熟悉,令人陌生。
“如何不像女人,又如何不像男人?”
王衍隨手掐下一朵粉色的夾竹桃別在她的發間道:“女人多為情所困,容易在某些年紀失去控制。再強大的女子,心里也是需要依附的。可,多年相處,我從未見你有正真需要依附的時候。男人,可以抵御美色的誘惑,可以抵御財富的誘惑,卻永遠不能抵御權力的誘惑。當一個男人身處高位,一句話便可決定一群人的生死,一個行為就能令百姓興或者苦,這樣的時候,男人會失控。古往今來,無不如此。好一點的,混了個明君的名頭,可是歷史不落筆墨的,不還是一樣的?”
她突然想起久遠以前的事情,曾經只差一點點就徹底放下故國山水,只愿與他守在世外,坐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可是不免也放棄了。
就算痛苦,也不過一陣子,總不會一輩子。至于權力,自小生活在先女皇的身邊,見過帝國最強的權力,一點點的建立起了自己暗地的王國,又怎么會在意小小的控制。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誰說是講男女的。
她笑道:“若將世間一切包括生死都看得透徹了,就不會宥于男女,乃至宥天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是么?”
他二人相視著,來日還有不可預料的困難與磨難,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要為著同一個目的存活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