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太陽害羞地躲進了云中,家家戶戶屋頂處漸漸升起了炊煙。
劉蘭芝幫著阿娘添柴燒火,她認真的盯著泥土糊好的爐灶,看著里面的火熊熊燃燒著。
一邊做飯的阿娘被煙嗆得彎腰輕咳起來,她頭發直接中平分梳,向后做綰,不加任何發飾,發絲隨著彎腰的動作垂下。
劉家雖然做的藥草生意,但在這兵荒馬亂的世代,食能果腹已是萬慶,衣食住行是另一種含義,其他又無多大的奢望。
劉蘭芝突的覺得自己心里發苦,上一世阿爹早早的離開了他們,家里的頂梁柱沒了,阿娘本就不好的身體也因為傷心過度而雪上加霜。
家里的草藥一直都是阿爹跑下鄉收購,自己曬干后再轉手賣給藥鋪里,中間的小利本應該甚多,奈何阿爹實在,跑鄉下給藥農的錢只是略高于其他人。
收的草藥一般都是藥農或者采藥的人簡單曬干過的,但是劉大堅持將草藥在曬一遍,才賣給藥鋪。本就是論斤兩的東西,曬干之后必定沒有收的多,久而久之自己能賺取的錢也是能艱難過日。
阿爹遇險之后,之前熟悉的藥農和藥鋪阿娘和阿兄都不了解,到最后更因為搶奪藥材阿兄竟當街與人打起來,最后鬧到衙門里拿錢才放的人。
那也是,劉蘭芝和焦仲卿的第一次見面。
“阿芝,你在想甚這么出神,和娘講講好不好?”陳氏看到劉蘭芝又一個人定定的在那出神,心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陳氏自然曉得自己孩子的習性,那次的哭像是一場夢似的,雖然阿芝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奇怪,但是她總能看到不時就出神,晚上總是被夢嚇醒的阿芝。
她渾身抖的像是害怕極了,喃喃著奇怪的話語,她能感受到那塊玉佩的古怪,知道這塊玉佩本不屬于這個家,甚至想要把那塊奇怪的玉佩丟掉,可是想到自己夫君的囑咐,為了孩子她只能妥協。
劉蘭芝被打亂了思緒,她靜下心奶聲奶氣的對著陳氏笑道,“阿芝再想,兄長是不是要給自己添個嫂嫂了。”
正在屋里斗蛐蛐的劉子苓突然一個噴嚏,感覺到渾身一抖打了個冷顫。
陳氏盛粥的手一軟,紅底白瓷的碗差點沒掉進鍋里,兩眼發光,驚喜問道,“你阿兄可是有歡喜的人了?他向你提起來是哪家的姑娘,芳鄰幾許?家中雙親尚在?....”
陳氏喜的一直有點蒼白的臉上都是喜氣,家中大兒也是快要到了婚配的年齡,若是兒子有歡喜的人,自家就可以準備準備先將親定下,等再過兩年就辦了吃席自己就能抱大孫子了!
陳氏已經激動的將一切都想好了,家里雖然不富裕,可兒子的要成親的錢還是有的,自己在回家向娘家湊上一些,一定要將事辦的體體面面。
劉大回家母女兩個已經將飯菜擺好,等坐下看到陳氏那紅暈尚在的臉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問及緣由時,陳氏卻又顧及劉子苓害臊只說是喜事。
等到晚上就寢時,劉大還是忍不住問起,他悄悄拍拍陳氏的肩膀,湊過去問道:“好夫人,你就告訴我白天你說的是什么喜事,莫不是你有....”
陳氏羞的啐了一聲,嬌罵道:“你都是快要當阿爺的人了,還想甚么勞子,我今聽阿芝說起她阿兄有歡喜的人了,再過不久咱們說不定就抱孫子了!”
劉大不喜反愁,坐起來摸索著自己的老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