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是新建的城市,房子十分結實!幽州和冀州這些老地盤的房子,有**成是從廢墟中拔地而起的,不存在危房,并州也還行,可雍州那里的情況委實不容樂觀,這些天已經收到了不少危房坍塌的急報了。
“不是這樣。”杜如晦搖搖頭,將手中一本冊子遞給楊侗道:“這是最近雍州、并州、幽州乃至冀州整理出來的信息!殿下之前曾有規定,大隋治下各族百姓必須學漢語、穿漢服、行漢禮,也因此,民間出現一些矛盾沖突,突厥奴隸為了獲得官籍,早日脫離奴籍身份,倒是十分規矩,在勞作之余,都利用空閑時間學習我族證語言、文字、禮儀!可是會寧、平涼不少羌族百姓對此非常不滿,每每與地方官吏發生沖突,也令兩郡治安十分不穩定,而他們和突厥、契丹、奚族奴隸不同,屬于我大隋正式百姓,所以,官吏和軍隊都不能暴力對待。”
“克明說不穩卻是有點過了。”
楊侗搖了搖頭,道:“羌人也好、漢民也罷,我們都是本著十戶一村的原則進行安置的!憑這些松散稀疏的人群,沒有達到撼動大隋統治的資格!而且我們的制度也得很清楚,想要享受漢人的同等待遇,就先要成為漢人,而學會說漢語、字漢字、行漢禮、穿漢服是最基本的要求!若這都做不到,憑什么享受一樣待遇?”
“恕臣直言。”杜如晦皺眉道:“殿下有意將天下百族歸于一族,以避免國內出現族群紛爭,這本無錯。只不過自古以來,歷代君王、先賢皆以安撫為主,以王化、仁德感化。”
“然而…自夏商周以來,王道和仁德就沒有成功的同化過一個民族。”楊侗打斷了杜如晦,接著說道:“就拿奚族來說吧,在夏商周時期,它叫東胡,當時大家在歸化;到了秦漢,它叫烏桓,還在歸化;到了魏晉南北朝,又分裂為鮮卑、柔然、庫莫奚、契丹、室韋、奚族等多個部落,這時候,我中原王朝還在用王道和仁德歸化,可結束是縱橫天下莫可御的柔然汗國成立了;到我大隋,前突厥汗國把柔然取而代之,分裂成東西突厥之后,依舊用王道和仁道善待東部突厥汗國,結果呢?始畢先是兵圍雁門,接著又與我決戰于馬邑。克明,這說明什么?說明王道和仁德手段感化不了異族,先賢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你也是有自己思想主張的,你覺得先賢說的就是萬世不變的哲理嗎?”
“這……”杜如晦聞言一怔,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先賢就一定會對?
這個疑問,其實都有擦邊球的說法!杜如晦也抱以了置疑的態度,特別是楊侗那天用《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反諫儒家的時候,思想已經漸漸明晰。
“世態變遷、滄海桑田的道理,克明應該懂吧?”
“自然!”杜如晦點點頭。
“舉個簡單例子,今天我打你一頓,如果你明天死了,這是我下手過重,按律當服刑!但如果你三十年后死了,也要怪我嗎?”
“肯定不能。”
“同理,先賢學說,是以‘當時’天下的實際情況而創作出來的知識,他們的學說利用于當時,是無可厚非的正確舉措。但放到幾百年后的今天。卻未必會對,時代在推移,學問也應該與時俱進,生搬硬套于國不利、于民不利。就像李牧的戰車陣、衛青的武鋼車陣、劉裕的缺月陣都是著名的以步克騎之戰術,但若現在來用,絕對會被打得落花流水。時代進步戰術也要跟著進步,淘汰的東西就算曾經再高明、再輝煌,也失去了因有妙用。既然大家可以接受‘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戰術道理,為何做學問、做實事就一定要照搬先賢經驗?”
楊侗笑道:“‘王道和仁德’千年歸化不了一族,這就說明它不能令四夷賓服。我不是說它不好,只是覺得它用錯了地方。因為漢胡觀念、風俗差異大!你想讓人家接受你的觀點,有時候需要先用拳頭把他打服,然后大家坐下來擺道理,你把他打疼了,他自己聽你的話。就如秦始皇統一文字、度量衡,到如今,還有幾人記得六國文字和度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