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滿懷期待地目視下方,但此時并無一人出列應答,更無人敢擔起這份責任,這死寂的一幕讓李淵深感失望。
李唐的窘境即便是被李淵信重有加,視為臂膀的獨孤整、蕭瑀、裴寂、陳叔達、竇軌、竇琮、柴紹……也是一籌莫展,這是國力上的差距、用人等制度帶來的一連串問題,絕不是一時半會所能解決的。
李淵重宗親、重外戚、重世家,使有才之士屈居在酒囊飯包之下,哪怕立下大功,封賞也落到上司的頭上,這就難免讓人心寒了,你這一個不地道的皇帝到了關鍵時刻,又想讓那些有才之士去賣命,這怎么可能?
李淵的目光從期望變成了失望了,緊接著,一個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難道大唐氣數真的已盡了嗎?不,不可能!朕不會敗,朕也不能敗!”
驀然之間,李淵心里涌出一種瘋狂之意,目光狠辣的恨聲道:“你們不敢去南陽,朕去……”
就在他準備宣布決定,說要‘御駕親征’之時,武將隊列中有一人霍然出列,朝李淵行了一禮,朗聲高喊道:“圣上,末將有一言要說!”
站出來的人是霍國公柴紹,這一時空,有從龍之功的柴紹娶的是李唐長沙公主,他受封為左翊衛大將軍,堪稱是李唐帝黨第一將,深重李淵信重。他也在苦思良策,見到李淵有親征之志,于是就了想法。
“柴將軍請說。”李淵松了口氣,對柴紹抱以和煦的微笑,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能幫自己啊!
“回圣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柴紹昂首而立,只聽他沉聲道:“南陽局勢糜爛,軍隊亂作一團,絕非暴隋虎狼之師的對手,此時能夠挽救這支軍隊、御敵于南陽之外者,非圣上莫屬了,末將以為當時除了御駕親征之外。余者,概不足論!”
李淵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目光也變得有些猙獰,那種凝視讓人感到窒息。這些年來,享不盡的繁榮富貴早已磨平了李淵搏擊戰爭的銳志和勇氣,與強敵對決沙場的御駕親征決非李淵之本意,此時見到柴紹沒有領悟自己的意思,反而慫恿自己親臨前線,心中頓時怒火萬丈。
柴紹卻是頂住了李淵所帶來的壓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坦然地接受李淵的嚴厲審視。
過了半晌,認真考量柴紹之說的李淵總算是恢復了理智,認真說來,這確實是唯一的可行之法了,他微笑道:“愛卿與朕想到一塊去了,楊侗兵強勢大,我軍本就處于下風,李神通又給朕捅出了摟子,朕若不趕赴南陽主持大局、安撫軍心,只怕士氣愈發衰落,那樣南陽便真就保不住了,南陽若是全面失守,敵軍便會兵臨襄陽城下了……”
柴紹察覺到李淵提起‘楊侗’二字之后,語聲里都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感覺,那是刻骨銘心的仇恨,是一種恨不能生咽其肉至極恨意!
李淵似乎察覺到柴紹眼神中的探究,他緩緩地偏過了頭,又將目光落殿外的雨幕,嘆息道:“朕也知道非朕親自出馬不可了,但朕現在面臨困境是朕先去鎮平打退左天成,還是打退蠢蠢欲動的秦瓊,還是直接前去南陽城接手軍隊?當前的態勢是哪一處都需要朕去救,但朕似乎哪一個都救不得……愛卿有什么辦法能夠教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