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筠大感好奇:“洛陽可是天下第一雄城,聽說修繕過后,繁華更勝以往,而且隋唐之戰恐怕即將拉開帷幕,蘇娘子何須來襄陽謀生?這不是有點舍本逐末了嗎?”
“使君有所不知,洛陽繁華不假,然而圣武帝將之定為隋朝國都以后,各地富人瘋涌而來,地價一日數變,一般人根本買不起宅子,人口的大量涌入,也使洛陽物價上漲。另外圣武帝推崇法家,在隋朝執行以法治國之理念,各種律法制度多不勝多,為了打擊拐賣良家婦女的人販子,秦樓楚館成為重點清查之地,一旦發現有人是被強迫為妓,輕則驅逐,重則誅三族……”蘇瑾露出無奈的笑容,煞是郁悶的說道:“隋朝刑法嚴峻,使官場吏治清明,天子腳下自然不會有官為賊之事,只不過我們這行當經不起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更要命的是不時突擊檢查,這么查來查去的,哪還有客人敢去秦樓楚館啊?妾身沒有一錢收入,還要供養好些姐妹,再加上洛陽物價極高,虧得難以為繼,無奈之下,只得帶著姐妹們輾轉來到襄陽,投奔表姐。”
獨孤懷恩面上隱有不平之色:“你們又不涉及此等行當,楊侗竟也容不下?”
蘇瑾為兩人斟滿茶水,道:“圣武帝極是厭惡官員聲色犬馬,認為賭坊、青樓等場所是銷金窟,一旦官員花光俸祿,就會利用權力之便,牟取不當之財,最后得利的是貪官污吏,遭殃的是百姓、背黑鍋的卻是無辜的朝廷。”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于筠是當過京兆尹的人,對這番話深有感觸。
“秦樓楚館還好一些,賭坊是絕對不準開的,擅自開設賭坊者,夷三族。官員聚賭的話,三代為奴。”
“狠是狠了一些,但規矩的存在,是杜斷罪犯的滋生,目的不是懲處,而是約束。”想起大唐形同虛設的律法,于筠不由一嘆。
蘇瑾冷清的面容上,突地泛起了紅暈之色,輕笑道:“前不久發生了一件趣事。”
“何等趣事?”獨孤懷恩來了興致。
“不是大朝會要來了嘛,各地官員紛紛入朝,有十多名地方大員逛青樓被逮住了,就這樣赤條條被拉到街上游街示眾,脖子上還掛著寫他們名字的木牌,有禁軍在前頭敲鑼打鼓的開道,惹來滿城關注。”
“噗”、“噗”兩聲,正在喝茶的于筠和獨孤懷恩都噴了。
“有錢的,大多是達官貴人,經此一事,他們肯定都不敢去了。所以秦樓楚館在隋朝真的很難經營。”
獨孤懷恩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換成是我,我也不敢,如果被赤條條的游街示眾,恐怕死了都入不了祖墳,這簡直是生不如死的重罰,所謂生死事小、名節事大,莫過于此。”
“也罷,來襄陽也未必不好……”于筠問道:“蘇娘子似乎對洛陽極為熟悉,不知能否說些洛陽風貌和隋朝朝堂見聞?”
“洛陽是天下第一城是沒錯,但也就是比襄陽大一些而已,經過修繕,全城街道都鋪上了青石,排水設施相當齊全,街道上沒出現過積水橫流的現象。至于朝堂見聞就不是我關心的了,不過有件事,想必二位使君比較關心吧。”蘇瑾頓了一下,又說道:“圣武帝任命兵部尚書李靖為三軍統帥。”
“然后呢?”
于筠和獨孤懷恩心頭一凜。
“沒了。”
“什么叫沒了?”
蘇瑾想了想,道:“好像是說全部由李靖負責,要多少軍隊和裝備、要哪些將軍全都由李靖說了算,甚至是攻打唐朝、還是魏國也由李靖決定!”
于筠和獨孤懷恩聽得目瞪口呆,很顯然,他們對這種事情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主將要多少人、要多少物、怎么打仗全不管的作風,是楊侗貫有的習慣,也是唐朝將軍最為羨慕的地方。
但攻打唐朝,還是魏國也由李靖,這權限實在太大了,同時,這種決定也過于草率和隨意了。即便是再昏庸的昏君,也不敢拿征戰之事來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