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當,李淵走上合江東城樓,默默的望著滾滾東流的長江之水,心情十分沉重。
這場偷襲之戰中,他損失不僅是士兵,還有還有百多萬石糧食,以及多不計數的錢財珍寶。
關鍵是被燒毀的兩百多艘五牙艦,是李唐王朝有且僅有的大型戰船,它們的毀滅,也意味著李唐王朝失去了長江的掌控權,要是楊侗愿意,強大的大隋海軍可以大搖大擺的開進益州,這讓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唐朝危機已經深入了方方面面。
“圣上,昨晚之事,事先沒有一點征兆,誰也預料得到。事情既然發生了,還請圣上以龍體為重,不要太過憂慮。”
形如枯槁,萎靡不振的劉文靜慢慢的走了上來,他在途中生了一場大病,至今尚未康復,昨天晚上差點失散命喪大江之上,他嘆了一口氣,繼續安慰道:“我們頂著炎炎烈日長途至此,本就人困馬乏,再加上瀘川郡是我大唐腹心之地,將士難免會懈怠。更何況又是被他們偷襲,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朕這輩子,輝煌過,也經歷無數次慘敗,這點打擊還是承受得了的。只要朕還活著,定然不讓我大唐王朝亡國。”聲音沙啞的李淵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反而勸道:“肇仁身子尚未康復,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養病即是。朕還要你出謀劃策,掃平天下呢。”
劉文靜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為人臣者,不怕君上平庸無能,而是害怕君上缺乏百折不撓的勇士,以及冷靜之心,以前的李淵缺的就是現在這份冷靜,稍有差錯就六神無主、惶恐不安,殊不知在這個人吃人的亂世,懷有這種心態的國君根本就是取死之道,一旦國君失去主張、亂了方寸,屬于文武能不亂嗎?所以己方勢力面臨困境的時候,國君再害怕,也要裝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李淵問道:“肇仁你說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首先是派出使者和僚人談判,贖回陷入敵手皇子、公主、官員,官員家眷,以安人心……若是遲了,微臣擔心這些人遭到殺害,到時候,我大唐的官員定會離心離德。”劉文靜說道。
“看來是要被僚人狠狠宰割一刀了,”李淵嘆息一聲,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弄清僚人襲擊圣上的原因……”劉文靜說道:“益州入我大唐之手已有幾年,以往雖有僚人作亂,可多是民間紛爭引起的,僚人即使鬧事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只要朝廷及時安撫,得到公正對待的僚人都會心服口服的散去……可這次和以往截然不同,他們是準備要圣上的命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淵終于明白了問題的關鍵,目光緊緊盯著劉文靜,問道:“肇仁,你是怎么想的?會不會是楊侗在搞鬼?”
“僚人和突厥等北方異族不一樣,他們沒有圖謀中原江山之志,甚至十分崇拜漢家文化;他們之所求,無非是想脫離險惡山林,有肥沃土地和太平日子,然后和我們漢人地位平等。而他們需要的這些,楊侗恰恰能夠給予。微臣認為的圣上的猜測極有可能。”劉文靜深以為然的點頭道:“不過這只是我們猜測罷了,不足為憑。最好還是先派使者過去,一是商議贖回俘虜之事,二是順便問個究竟,唯有有跡可循,我們才能做出正確判斷。”
想到恐怖的楊侗,以及自身的處境,李淵有些冷靜不了了,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蕭相國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