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侗更無語了,只能一點一點提示:“自古修橋不易,原因為何?是因為河面過于寬闊,沒有那么長的木材飛架大江大兩岸;當然也可以在河中多建幾個木質橋墩,然而在上面鋪上木板,可木質橋墩除了容易腐爛,還容易被上游流下的木頭撞垮;要是洪水泛濫,上游樹干等雜物卡在橋墩上時,很整座橋梁都被沖走。是不是這樣?”
“是。”姜行本再次點頭
“明白就好。”楊侗話題一轉:“你要是在枯水時節,將河面上設壩,將河水引流他處,即可將無水區域清出石底,如果在石底開鑿孔洞,打入鐵樁,再像筑城墻那般,層層澆上火山泥漿,凝固之后,這與石底渾然一本的橋墩豈不是和中流砥柱一樣?要是在黃河之上多修幾個以鐵為筋、以火山泥漿為骨的橋墩,那便可在上面架設寬闊的橋面。到時候天塹變通途,行人馬車可以如履平地的跨過長江黃河。”
楊侗的話猶如充滿了魔力一般,讓在場的文武大臣熱血沸騰。
歷朝歷代幾乎征服了所有河流,唯獨對長江黃河束手無策,這兩條大河猶如不可逾越的天塹,阻礙了南北的溝通,困擾著一代又一代人,而這火山泥漿要是能和河床石底凝固成一體,那大隋真有攻克長江黃河的可能。
“這火山灰除了可以水上橋梁之外,亦可在軌道經過山谷之時,以這等方式來架設軌道橋,必將取得事半功倍之奇效,另外,還能修城、建房、筑堤壩……”說到這里,楊侗恨鐵不成鋼對姜行本說道:“你明明發現此物之神奇,卻說它沒用,更沒去細細研究。要不是朕看到這箱子,這等神物就這般與大隋擦肩而過了。朕說你沒用,你服不服?”
“臣心服口服,請圣上賜罪。”姜行本又驚又喜,但更多是羞愧。
深詣火山灰特性的姜行本悟了。
在楊侗的提點之下,一切豁然開朗。
甚至還想到了把橋墩修城指向上游的箭頭之狀,這樣不但能讓濤濤洪流的力量大減,還能便上流漂來之物滑過,與此同時,還要在橋墩上方圍個壩子,以免船只被撞破……
“罷了。”楊侗搖了搖頭,大隋不缺少手藝精湛的能工巧匠,但是缺少變通頭腦、改變意識,這是普遍存在社會行為,姜行本、李春、何稠、宇文儒童、宇文溫等等大匠算是不錯的人物了。
“日常中不缺少神物,只是缺少一雙發現它們的眼睛,日后凡事要多留意、多發現、多研究、多問問為什么?”
“喏。”
“對了,大興城有沒有火山灰、火山石?”楊侗問道。
“皇城里就有!”姜行本解釋道:“軌道用了來自西域工匠的拂菻土的技術,這其中就有火山灰,為了進一步改進七合土,所以拿了許多工部火山灰到官邸測試。”
拂菻即是羅馬,同樣是歷史悠久的古國,他們在建筑方面與木材為主的中原不同,慣用石頭來修葺屋舍城墻,故而對于土的運用和認識遠在中原之上。
羅馬最高級的是混凝土是用七種泥土混合而來的七合土,非常堅固。比中原運用的夯土、三合土,強了幾個檔次。七合土的配比良方,也隨著西域工匠的到來,流傳到了大隋。
“去試試火山泥漿效果。”楊侗率先走出大殿。
大家聽到楊侗將火山灰說得這么神奇,全都心生好奇,眼見楊侗一動,便浩浩蕩蕩的跟著他,氣勢洶洶的殺向工部官邸。
官邸中,工部侍郎李春正對著一個兩邊各有三個交叉半圓的拉索橋模型發呆,這個模型是楊侗給他修建跨黃河大橋的思路,他覺得可行性極高,只是如何穩定三個交叉拱橋著實是把他難住了,當他聽說火山灰的功效之后,激動的跟起一起去了后院。
在這里的工匠不少,大家在楊侗的指揮下,先做出一個長方形模子,像倒現澆一樣,在模子中間鋪了一層拇指大小的鐵條網。
模子搞出來以后,這才開始攪拌夾雜、熟石灰、沙子、火山灰。
對攪拌砂漿這種簡單的事情,工匠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了。
當然了,用火山灰為主料的還是首次,之前都是用熟石灰、糯米漿、粘土等雜物攪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