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之所以歷史悠久,是壟斷了教育資源,寒士想要增長見識,只能去各大士族開辦的族學學習,與各族建立起了師生關系,各大士族則是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掌控了遍布天下的人才,形成了無比強大的政治網絡。歷朝歷代的皇帝也知道這些人先家后國再君王,但純粹的寒士實在太少了,所以在使用這些人才之時,于各個政治派系之中尋求一個平衡,最終形成了皇帝和世家門閥共治天下的怪圈。
當皇帝滿足不了這些人口味的時候,這些人又會想方設法搞亂天下,對各路諸侯紛紛下注,最終在新朝獲得更多。
可是現在,寒士崛起之勢已成,就算裴氏真把楊崇扶持上位,那又如何?
當裴氏權勢威脅到皇權的時候,楊崇首先要消滅的對象,便是威脅到皇權的裴氏。
以后憑借千千萬萬寒士,還怕找不到治理國家的人才?
裴矩默然片刻,淡然道:“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
“我既然知道你教裴氏子弟權謀心術,也知道你的用心,自然也有辦法讓疑神疑鬼的李淵對裴氏痛下殺手。”楊廣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裴矩在意裴氏的傳承,他楊廣更在意大隋王朝的傳承,他讓人將裴矩抓來,而不是直接對裴氏子弟下黑手,是顧念往昔的君臣之誼,畢竟他在位的時候,裴矩的的確確幫了自己太多的忙,希望他知難而退;但裴矩要是為了裴氏的利益,令好不容易被楊侗扶正的大隋王朝再度傾斜,他楊廣立即對裴氏舉起屠刀。
裴矩面露一絲驚恐,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怕裴氏完蛋,但他也不是傻子,心知楊廣將自己俘虜過來,絕非威脅自己一通這么簡單,吱吱唔唔地說道:“圣上,您還是說出您的條件吧。”
楊廣看了裴矩一眼,說道:“也沒什么,我在這里閑得慌,恰好聽說你也閑得慌,便找你來隨便聚聚。”
“……”裴矩苦笑。
“最新的半月談看了吧?”
“看了。”
“驛站自成立以來,就是一旁的吞金貔貅,我記得父皇在世之時,也有人提出讓閑置的驛站為天下百姓通信,然而父皇卻沒有接受,卻是為何?”楊廣問道。
裴矩稍一沉吟,便老老實實的說道,“據我所知,之前的奏折大多泛泛而談,空無一物,更無切實可行的方案。文皇帝認為驛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窟窿,若是為百姓送信,那么驛站的開支將會增加無數倍,是以棄之不用。而圣武帝的郵票制度可以說是神來之筆,他這湊齊郵票即可免稅一年的辦法,必使百姓收集成風,但單憑這個也維持不了開支,但加上《半月談》這個萬眾爭搶的刊物,形勢頓時逆轉,若是驛站每半月販賣五十萬份,那么一個月就是百萬份,驛站就多得十萬貫收益,這是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巨資,與此同時,刊物上的政令、常識、律法也因此飛入千家萬戶,令天下人意識到朝廷的出發點是為了百姓好,這也使百姓自然而然的將朝廷與貪官污吏區分開來,對朝廷的統治起到維護作用。”
“不過驛站為百姓送信之舉,也使各地交流大為便捷,一地出事,必將天下皆知,甚至引起天下恐慌。”
不愧是裴矩,進入角色之后,將驛站通信的利弊分析得面面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