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么久的戰爭,馮盎麾下的這些將軍非常認可隋軍戰力,但徐世績本身沒有什么名氣,也沒有之前的戰場上展露頭角,他現在帶著精兵不戰而退,眾人都以為徐世績怕了。
在一片欣喜樂觀之聲中,也只有馮盎始終保持警惕之心,因為他知道這兩座縣城,對隋朝沒有任何損失,但徐世績卻將戰線向蒼梧方向靠攏,這對馮盎來說,卻不是什么好事,因為代表他一旦戰敗了的話,逃跑的路程也被不斷拉長。
“楊公,你認為呢?”馮盎沉吟半晌,目光看向一名中年文士,此人年約五旬,面白俊郎黝黑,頜下三縷長髯,風姿瀟灑,只是臉色異常冷漠。
此人名叫楊綸,字斌籀,乃是隋文帝楊堅侄子,滕穆王楊瓚嫡次子,開皇年間襲封卲國公,出任邵州刺史,到了楊廣繼位之后,有人誣告楊綸怨望咒詛,楊廣命黃門侍郎王弘查詢。王弘不分青紅皂白,索性就說楊綸怨望咒詛,認為其罪當誅。
在這起事件當中,楊集等宗室子弟也受到牽連,初登大寶的楊廣在一片喊殺的情況下,頂著巨大壓力,以“公族不忍”為由,只是把他們除名為民。
楊綸被流放于交州始安郡,到了大業七年的時候,楊綸上表,請隨軍出征高句麗,然而他的奏表被時為郡守的冼寶徹截了,到了天下大亂,一家老小遭到馮氏軟禁;馮盎沒有什么人才可用,便將文武雙全的楊綸拎了出來,以家小要挾,迫使他隨軍出征,希望他幫自己出謀劃策。
可是楊綸雖然遭到楊廣罷黜為民,但他并沒有痛恨楊廣,因為他知道楊廣當時對朝堂的掌控力十分薄弱,很多時候都要受制于人,在關隴貴族、關東士族等等勢力對宗親一片喊殺的情況下,楊廣是頂著巨大壓力,才保住了他們一命。這也是楊集一直默默無聞,心甘情愿為隋朝搜集情況的原因。
楊集能夠這樣,同為宗親的楊綸又豈能為賊出謀?要不是一直遭到軟禁,他早就北上了。
此時聽到馮盎詢問,楊綸冷冷的說了兩個字:“必敗!”
這倒不是楊綸在潑冷水,而是他真的不看好馮盎,他不僅是知兵之人,還跟楊爽打贏過無數場以少勝多的大戰,自然知道決定勝負的關鍵不是人數。若是全盛時期的馮盎,或許有能力擊敗這支隋軍,但此刻卻要憑著一伙烏合之眾,去跟一支百戰雄師打,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楊綸心懷隋朝,著實可惡!大王,讓我砍了他。”深感惡心的高法澄大怒。
“我本來就是大隋子民,有種你就殺好了。”楊綸根本就不怕死,因為他已經被逼上了賊船,等這伙混蛋完了之后,自己一家子也活不成了。
與其帶著恥辱的反賊之名被朝廷誅殺,倒不如死在這伙混蛋之手,至少還有個好名聲。
“閉嘴!”馮盎眼睛一亮,將憤怒高法澄喝止,看向楊綸道:“楊公何以認定我軍必敗?”
“因為我認為必敗。”楊綸冷哼一聲。
老子不說話,看你怎么詐。
一伙烏合之眾也就罷了,偏偏連個像樣的主將都找不出來。打?怎么打?
“那你等著看好了。”馮盎冷冷的看了楊綸一眼,面容一片狠厲:“楊公最好安分一些,不然,老子不介意剜出你的心臟祭奠山神!”
“你贏不了。”楊綸已經無路可退,早就把一家人的性命都置之度外,哪會怕他?
馮盎也不跟他斗嘴,繼續率軍前進。
過了安遂城,距離永業城已經不足五十里,此處地勢比較平坦,卻有一定坡度,極利騎兵沖鋒,這也是徐世績為這十萬大軍選擇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