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宦官應聲而去。
“圣上!”豆盧寬起身行禮,“如今南部鬧糧荒,征北軍的軍糧要不緩緩?”
征北軍便是李世民的軍隊,為了使李世民能夠勝利養軍,鎮守大唐門戶,前不久應了李世民的要求,答應給他八十萬石軍糧,這些軍糧也已離開成都城。若是朝廷掐死不放,那李世民的軍隊自然就養不起了。
李淵聽到這話,頓時怦然心動,沉吟片刻,終是搖了搖頭,放棄這個看似美好,實則兩敗俱傷、隋朝得利的主意。冷冷的說道:“這軍糧要是用來濟民,得不到糧餉的軍隊就會大亂。”
“微臣遵命。”拍馬不成,反遭馬踢的豆盧寬訕訕一笑,又拱手道:“圣上,工部官員傳來快信,稱是平羌縣鐵礦礦場已經修復妥善,不日即能產鐵。”
“是嗎?”李淵眼睛一亮,這絕對是他苦候已久的好消息,只要產量充足,日日上升,大唐將會慢慢失去受制于隋朝的窘境,他迫不及待問道:“日產多少?”
“平羌鐵礦開采難、含鐵少,產量著實無法保障,要是加派民夫,產量自然會節節攀升。”說到這里,豆盧寬又建議道:“微臣認為可以將流民派去采礦,讓他們通過出賣勞力換取救濟之糧。”
“以工代賑?”李淵拍了拍腦門,真是忙糊涂了,竟然把此事給忘了。
“正是以工代賑!”豆盧寬說道:“以工代賑,改變了以往無償就食的方式,不僅達到賑濟災民的目的,還能輔助朝廷完成一個個工程,災民得到實惠,朝廷也是免利雙收。更重要是流民一旦無所事事的其中在一起,就會重整,讓他們有事情做,也能減少地方官員的治安壓力。”
“準奏!”李淵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楊侗當初北上之時,一直從各地收攏流民、災民,當時大家都覺得他傻,紛紛嘲笑是婦人之仁、作繭自縛。
可他先在“以工代賑”的賑災方案下,讓流民將冀州、幽州、遼東、并州、雍州、涼州的條條大路、條條運河修通;而后,勝利度過了難關的流民災民用勤勞的雙手反哺大隋王朝,奉獻出了令人驚艷、艷羨的稅賦。
隋朝現在的水陸交通固然是以異族奴隸為主力,但流民、災民在這其中發揮出來作用,一點都不弱于各族奴隸。
以工代賑的成功案例就擺在那里,李淵自然不會因為這是隋朝制度,而傻乎乎的棄之不用。
陳叔達拱手一禮:“圣上,既然平羌鐵礦已經產鐵,我們和隋朝的自由貿易能不能適當限制,否則對方遲早把我們掏空。”
早在二月初的時候,益州商人眼見益州缺糧,便想將隋朝糧食買來倒賣,但隋朝卻忽然把糧食、肉食、布匹、油鹽等等與民生密切相關的物資都列入了禁運,只允許琉璃、美酒、珠寶、青黛、肥皂、香皂、胭脂等奢侈品運入益州,就連鐵礦石也只有李唐官方才能買到。這種不公平的貿易掏空了李唐王朝的物資。而失去了商業之后,底層百姓除了上山找樹之外,幾乎都失去所有的謀生之路,加上各種生活物資奇缺、糧價高升不下,迫使許許多多百姓離開成都城,或是返回家鄉,或是扶老攜幼去了隋朝,成都城的人口可以說是與日減少。
唐朝雖然獲得了鐵礦石,但也付出了商業被摧毀的沉重代價,最尷尬的是唐朝在二月中旬舉行的首次科舉,竟然只有五百多名士子參與,而隋朝去年的三場科考,每場都有二三十萬名士子報名參加,可以說,所謂的自由貿易摧毀的不僅是唐朝的經濟、民生,還包括讀書人對唐朝的信心。
“這個問題朕已經說過多次,也談過很多次,怎么就還不明白呢?”
李淵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一聲:“平羌鐵礦什么時候產鐵、能產多少鐵、能不能在戰爭到來之并滿足軍隊所需,誰都說不清楚;要是我們中斷了貿易,而平羌鐵礦的產量又供不應求,制武器鎧甲的鐵打哪來?正因如此,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平羌鐵礦身上,必須接受被隋朝壓榨的事實。也正因隋朝瘋狂加價,我們才要抓緊時間購買鐵礦石,不然,斷了鐵礦石的貿易,最終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傳令下去,凡是隋朝愿意接收的東西,統統拿去換鐵礦石。”
陳叔達原以為平羌鐵礦產鐵,皇帝能夠正視自由貿易給大唐帶來的巨大創傷。沒想到他心中只有軍隊、只有鐵。自己說的話,不但沒有打動皇帝,反而使他擔心隋朝中斷貿易,要變本加利去搶購。
面對這樣的結果,陳叔達又急又氣,差點氣背了過去。
“圣上,蕭相國的奏疏到了。”一名宦官將蕭瑀的奏疏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