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太守來啦?我叫鄭仲宇,家父是鄭元琮,受家父之命,為時太守餞行。”鄭仲宇身穿一襲藍色文士服,顯得溫文爾雅、氣宇不凡。他手撐一把油紙傘,在風雨中紋絲不動,衣衫下擺盡濕,一副久候多時樣子。
“公子太客氣了,風大雨大的,可別著涼了……”時禹誠惶誠恐的說道。
這些奴隸人家出身的人,自幼被灌輸了對主家的忠誠觀念,接受過嚴苛訓練的他們奴性極重,而奴性這種東西,一旦深入骨髓,不是說搖身一變,成了朝廷官員就能改變的。
而鄭仲宇才華過人,就被族中長者當繼任家主來培養,才情之好、學識之深、地位之高、品性之端,實非鄭凡那等敗類可及。如今他親自迎接,對先天就在鄭氏子弟面前低聲下氣的時禹來說,受寵若驚。
“外面風雨大,請進。”鄭仲宇見到時禹如此神態,心中一笑,對接下來的談話充滿了信心。
時禹當初要反抗舊主,是想追求更大利益與自由。畢竟逐利不是商人專長,而是人類共有的本能,鄭氏當年栽培了那么多人,最終為何各奔前程?只因離開人人喊打的鄭氏,讓他們獲得更大利益。
說到底,這是人性的選擇,只要是人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春秋堂”里有不少不得志的支房偏房、中小世家,原因就是“春秋堂”給了他們更好的前程,所以他們忠于“春秋堂”。當情況對他們不利時,他們自然而然會想起“春秋堂”能給他更多好處。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后院樓閣,前院喧鬧的聲音仍舊傳到了這里。
不一會兒,美酒和熱騰騰的佳肴端上,鄭仲宇讓人退下,空曠客堂只剩他們兩人。
時禹雖已入席,卻沒有動手吃東西,過得片刻,鄭仲宇索性直接說道:“時太守,前些時日,你還惶惶不可終日,可眨眼之間因禍得福,等這場洪水降到安全線上,你就要去滎陽上任了…”
“我這新職,難道也是你們……”
“你明白就好!”為了給時禹營造出高深莫測感,鄭仲宇自然不會否認,而是將錯就錯的認了。
時禹眼中一抹譏誚的笑意:“這么說來,我應該要感謝你們綁架我的家人了?”
鄭仲宇緩緩搖頭:“真要害你,我們怎么可能填補白馬倉的巨大窟窿?你又怎么當得上滎陽太守。這其實這是對你的考驗而已!”
“考驗?”時禹也鬧不懂鄭氏干嘛,照他對鄭氏的理解,自己定然會成為白馬倉的犧牲品,可忽然之間,他們把糧食還了,自己又稀里糊涂的成了與鄭氏息息相關的滎陽太守,這兩者之間,絕非巧合。
鄭仲宇反問:“你可知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