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雖是過著囚徒一般的生活,只是因為李孝恭還在南詔,以及自己在朝堂中經營數年之久,影響力非李世民可及,李世民為了統合各個派系去和隋朝作戰,是以管制的力度比起李淵還要寬一些。這里除了監視他的四百名赤甲軍士兵之外,余者皆是從宮中帶出來的人。
當然了,現在能夠讓李建成放心的、可信的人,其實也沒有幾個。
“夫君又睡不著了么?”后樓的門開了,進來的鄭觀音輕輕的問了一句。
她身穿一身剪裁合體的粗布衣裳,可即便是布衣釵裙,也難掩藏遮其動人體態。她用纖纖素手攏了攏亂散的鬢發,優雅風姿與村婦的打扮形成了鮮明對比。
“驚擾到夫人了吧?”李建成苦笑著說,大唐天下還在由父皇作主時,他沒有為自己的身家性命感到擔心。可李世民成功發動宮廷政變后,便并把他拘禁在了這里之后,使他與外界徹底斷了聯系,時時刻刻活在死亡的威脅之中。李建成本人倒是做好赴死之心,可他放不下自己的妻兒,而從李元吉家小的遭遇來看,一旦自己遇難,恐怕妻兒也落不下好下場。正是這樣的認知,使他食宿不安,十分煩躁。
“妾身又何嘗睡得著?”鄭觀音幽幽一嘆,坐到了李建成的身邊。
“夫人也無須太過擔憂。”李建成見妻子憂心忡忡,不忍欺瞞,低聲說道:“好教夫人寬心。其實我們被父皇軟禁之后,為夫與趙弘智、徐師謨、韋挺先生一直在秘密聯系。之前沒有說,不是我不相信夫人,而是擔心夫人露出破綻。”
鄭觀音“啊”地一聲輕呼,她自是沒有計較李建成之前的隱瞞,又驚又喜的說道:“三位先生不是在資陽郡大牢縣舍夫君而去了么?”
“非是他們舍我而去。而是我知道父皇一定要盡誅我心腹之將臣以震群臣之膽,為免殃及無辜,我才讓他們前去廣闊天地一般的隋境;可他們并沒有離開太久,而是潛入了成都城。”李建成說道:“世民發動宮延政變之時,他和父皇爭了一段時間的權,而后又急著收攏人心,分身乏術;而監視我們的人是元從禁軍,他們是父皇的嫡系之軍,當父皇失去了權力,這些士兵生怕遭到世民清洗,一些人也跑掉了。剩余之人,也因為權力新舊交替而對我們的監視變得松懈了起來,三位先生便趁此機會,重新與我取得了聯系。”
鄭觀音一聽,雙目漾出清光瀲滟,深為感觸的說道:“正所謂患難見人心,夫君待人至誠,先生們終也沒有辜負夫君。‘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之說,莫過于此。”
“還有呢!為了防止萬一,我讓謝叔方將軍暗中訓練了三百名十分忠誠的侍衛,他已和三位先生、李君羨將軍聯絡好了,只要時機成熟,就會尋找機會,把我們一家救出去。”李建成見妻子開心,心情也好了一些。
其實這三百名侍衛是他在襄陽之時訓練出來的死士,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不過卻是擔心的自己的父親狠下毒手,到時候,可以用這三百名死士轉移妻兒,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父皇沒有狠下辣手,自己的兄弟卻威脅到了自己的生死。
只是事到如今,李氏一家已經淪落到了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兄弟不是兄弟的地步,李建成自保且不足,哪還顧得了李唐江山?他現在只想利用這有限兵力,為自己這個小家搏出一個安穩的未來。
說到這一步,李建成索性敞開了說,只聽他悵然道:“據三位先生秘密傳訊,隋軍借著世民發動宮廷之變,所造成的人心不穩,悍然進擊益州,占領了蜀郡以南的疆土,目前我大唐所剩疆域寥寥無幾,這天下很快就被隋朝重新一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