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到了次日清早,李大亮便已率領兩千士兵抵達雒縣城西的到山頂之上,也找到了最佳的攻擊位置,當楊侗收到他發來的訊息,立刻點齊兵馬浩浩蕩蕩的殺向雒縣,一輛輛由隨軍工匠制成的簡易攻城器械被推了出來,同時引燃烽火,向李大亮發起了進攻的訊號。
“都說楊侗用兵如神,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竇軌站在雒縣城樓之上,默默的看著排兵布陣,開始向城墻發起進攻的隋軍,不由得搖頭失笑,他的意思并不是說楊侗布置陣容差,而是隋軍的陣容中規中矩,沒有什么出奇之處。
其實這也怪不了楊侗,畢竟攻城套路就那么簡單幾樣,哪怕再厲害的主帥,一旦選擇強攻敵方城池,也脫離不了這些俗套,所以楊侗自然也沒有什么新奇之處。當然了,要是隋軍這些年開發出來的各種弩具、攻城器械一一到來,或是讓不用撫恤的奴兵不要命的攻城,恐怕竇軌就不會說這種風涼話了。
“咻咻咻~”就在竇軌大放寬心之時,突然有箭矢從天而降,箭矢雖不密集,卻是覆蓋了整個城池,一些倒霉的唐軍將士猝不及防,被從天而降的箭雨射殺在地,發出陣陣臨死前的哀嚎之聲。
“哪來的箭矢?”幾名指揮士兵守城的唐軍將領驚疑不定的看著距離他們至少還有三百步距離的隋軍士兵,這么遠的距離,對方弓箭、手弩不可能射得過來。
“是從山上射來的箭矢!”很快就反應過來的竇軌心中悔恨交加,他想到了雒縣所有可能出現的防御漏洞,卻把城上之山落掉了。
便在此時,一點黑光在他的視線中不斷放大,急思對策的竇軌開始還無所覺,但很快就發現這支箭矢是奔著自己而來,想要躲避之時已經來不及,那支箭矢直接貫穿了他的發髻,竇軌踉蹌后退幾步,雙腿一軟,差點坐倒在了地上。
“相國!”幾名守城親兵見狀大驚,連忙上前用盾牌將竇軌團團護在中間,見他只是發髻中箭,這才紛紛松了一口氣,看著竇軌一臉劫后余生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他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遠處城下,李秀寧見到竇軌已經躲在盾陣之中,十分遺憾的收起了手中的弓力強勁的復合弓。
李氏家族世代為將,對箭術有著極深的心得,連續幾代都以善射而聞名天下,李秀寧的太祖父李虎以騎射稱雄,祖父李昞百步穿錢孔更是百發百中,而父親李淵是成語“雀屏中選”的創始人,相傳竇氏擁有絕世容貌,由于求親者甚多,竇毅不得不設雀屏選婿,李淵以箭射中百步之外的屏風孔雀兩只眼睛而入選,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也出了名的神箭手,至于李秀寧本人的箭術自也不差,只可惜她距離雒縣城頭極遠,心知箭矢到了城頭之后,已是成了強弩之末,若是沒有擊中要害,對竇軌造成不了傷害,是以瞄準了他的面目,只不過她是自下而上的仰射,且箭矢也失去了一部分力道,是以失了手,不過盡管如此,也把竇軌嚇得魂不附體。
“好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不講武德!”竇軌感到脊背陣陣發涼,卻是衣物已被冷汗浸濕,一臉羞怒的站起身來,指著還未進入射程的隋軍破口大罵,以泄心頭恐懼。
然而,隋軍將士氣勢如虹、喊殺連天,已經緩緩的殺到了城下,哪能聽到他的喝罵聲?
“準備射擊。”身在中軍的楊侗大聲喝令,隋軍很少打攻城戰,吃力不說,而且損失也大,看看去年的積石關之戰,二吐聯軍直接就是拿人命去填。
當然,積石關這種專門為戰爭而建的關卡本就利于防守,所以攻城一方傷亡比例很大,但就算是普通的城池,攻城方能打出四比一的戰果,已經算得上是輝煌的戰績了,如果有足夠時間,楊侗更愿意耍心機,把唐軍誘出城來打野戰。但現在,顯然沒有辦法把畏隋如虎、被動防守的唐軍誘出來打仗,斷水絕糧又見效太慢,畢竟像雒縣這種地處關鍵位置的城池,存糧肯定不少,想靠這種辦法就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而楊侗想速戰速決,因此才選擇了強攻。
“嗚嗚嗚……”數十個號角同時吹響,低沉的號聲在雒縣上空回蕩。
五千名隋軍弓箭手到了一百多步距離之外,便在盾手的掩護下停下了步子,他們一起舉起復合弓,五千支箭矢瞄準了城頭,隨著號角聲中止,一陣密集的梆子聲驟然響起,五千支箭矢騰空而起,仿佛一片黑云向城上射去,這復合弓是楊侗目前唯一的新式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