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走到丈夫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夫君,咱們打小就認識,成婚也有十六年了。我從未見你這么緊張焦慮過,想必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就告訴我吧,天大事情我們都一起承擔。”
被妻子光滑溫熱的手握住,李瑗稍稍平靜一點,撫摸著愛妻的手掌,嘆了一口氣,十分懊惱的說道:“我被太子給騙了!他讓我到各地募集軍隊,而我也想為國盡力,所以四處奔波,利用我在蜀郡的口碑募集到了三萬名蜀郡青壯。而今天他讓宇文士及來告訴我,要把這支軍隊送上戰場,定是覺得我已經沒有利用之處,所以打算把我殺了,早知如此,就不應該這么賣力募兵。可惜……唉,悔之晚矣。”
“夫君!”韋氏詫異道:“我雖不知國事,可也知道前方戰事吃緊,太子把你的軍隊派去支援不是很正常嗎?夫君是不是擔心過多了?”
“如果他以圣上的名義,一道圣旨就可以把軍隊正常調走,我也不會擔心。可事情不是這樣!”李瑗便把宇文士及的話意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還把自己的擔心也說了,最后道:“這支軍隊要是讓太子拿走,搞不好我們就要被他滿門抄斬了,我現在十分焦慮,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
“這該如何是好?”韋氏嚇得花容慘淡,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顫聲說道。
“我現在心亂如麻,也不知道怎么辦為好!”李瑗十分茫然的說道。
“現在人人都說李唐將亡?人人都得說隋朝隨隨便便就能殺到成都城下,可是這這么簡單的事情,真不知隋朝皇帝在等什么。”韋氏忿忿不平的抱怨道:“要是隋軍早點攻破成都城,我們或許因為秀寧,還有一條生路…打難道他非要讓李世民殺光我們才甘心么?”
言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妻子的抱怨卻使李瑗心念一動。
確實是這樣,隋軍方方面面都在壓制著唐朝,打敗唐軍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楊侗為什么沒有?
楊侗前不久在查處糧倉一案時還雷厲風行,借機剪除了七宗五姓等等士族暗勢力,但現在面對實實在在的敵人,卻顯得拖拖拉拉,這是為什么?難道是……
李瑗猛地醒悟過來,難道是楊侗想借題發揮,利用‘敵我分明’的戰場來對付自號隴西李氏,可他又不想背負太多的惡名,所以他才遲遲不發動,而是讓李世民下手?這手段,跟利用李淵來殺關隴貴族,南方士族、益州豪強完全一樣啊。
這么來說,就算李世民沒有殺了自己,可楊侗也必然是會在一個最為合適的時機,把李氏和黨羽一網打盡,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
想到這,李瑗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額上汗水開始流了下來。
韋氏用帕子替他擦去汗水,柔聲勸道:“夫君,我們雖也是李氏宗親中的一員,可李世民對我們卻沒有半點恩惠,而且他做人真的太不厚道了,不但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可憐的侄兒們,事后還把齊王妃強行奪走。這樣一個人品敗壞、喪盡天良的人,確實不是值得你誓死效忠,這次他是利用你去募集軍隊,還讓宇文士及威脅于你,下一次肯定就是殺害我們了。如今李唐將亡,我覺得夫君手中還有兵,干脆就降了隋朝算了。我以前就聽太子妃(鄭觀音)說過,太子不止一次說圣武帝是個性情中人,也打聽到大反賊蕭銑因為投降,使荊州百姓免遭戰火荼毒,后來當了隋朝的大官…還有竇建德,因為沒有迫害百姓,在青州有口皆碑,投降之后也當了隋朝的大官。夫君的在益州的名聲不差,如果把這三萬軍隊帶去降了隋朝,也是立下大功,就算以后不當隋朝的官,可怎么說也可以活下去吧?”
李瑗點了點頭,“此事容我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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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楊侗張開雙眼,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發現一整晚都膩在他懷里的小妖精已經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