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角度,燈盞亮起的瞬間,若葉能直接看到舞祭的整個上半身,促使他停下攻擊的可能是舞祭的那張臉也可能是她身上的任何東西。
洛依貝一邊思考著一邊用手習慣性地輕劃湖水,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身后還跟著兩個大活人。
“你們……還有事?”她問。
守護者銀沒有動,反倒是黎莫上前一步恭敬施禮說道:
“今日公審的事情是我擅自將殿下拉入局中,殿下能信任我,信任圣殿,親自以謊言為我圓好這個局,黎莫心中十分感激。
“我幻夢圣殿內部事務一直是由汐大人直接過問。今日發生的一切,我都會如實上報汐大人,殿下請不必擔憂公審的公正性,更不必因此而感到自責。”
洛依貝平視著前方道:
“幻夢圣殿前任主位夢曾助我回歸薩諾蘭,她以及幾位圣殿主人都是我最好的同伴。你是汐的養子,更是夢親自指定的下一任繼位者,我自然會信任你,但舞祭的身份或許并不單純,既然舞祭已留在若葉身邊,那就讓殺戮圣殿密切監視她和若葉的舉動,不要留下后患。”
“謹遵您的意愿。”黎莫悄悄退去,場間只剩下了銀和洛依貝兩人。
洛依貝維持著正襟危坐的姿態,直到黎莫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她立刻轉身拉住銀:“別拘禮,坐我身邊。”
“你一個人住在第45層,會寂寞嗎?”
守護者銀微微頷首:“我早已習慣這些,況且我不是一個人,還有您留下的雪球。”
“雪球除了吃睡就是喜歡四處蹦跳亂鉆,食物都是你親自送到嘴邊,它過得當然很舒服。你要記得控制它的食量,我可不想下次見到一只跳不起來的胖兔子,那樣我會想把它做成兔肉。”
守護者銀聽著聽著,唇邊不自覺地蔓延出了一點笑意,容色間的冰冷有所消退。
洛依貝很平靜,她摸了摸銀的臉:“你看,你笑了,我說過微笑是情感的自然流露,它不需要刻意學習。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以后要記得多笑一笑。”
他在看她,那雙紫瞳內總是含著一點冷意,好像永遠也無法消退。
不知是誰說的,冷冰冰的男孩子其實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旁人的關懷。
“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與他在一起。”他這樣問著。
“銀,我知道,你怕我會受他蒙騙,但我能感覺的到,他愛我,他愛的卑微而矛盾,他愛的小心翼翼。
“為了專心陪伴我,他肯將莫奈兒公主托付給哥哥,也是為了我,他愿意偽裝身份留在這座城里。我相信他,我愛他。”
洛依貝輕捋著守護者散落于肩頭的銀發,一絲絲,一縷縷,如同在細數自己的煩惱般輕柔,她緩緩啟唇道:
“銀,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里,我始終以為我活的很明白,有自己的目標與規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他來到我身邊后,一切都變了。
“銀,你有沒有不顧一切地追逐過一個人,就像飛蛾撲火,黑夜逐光。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認定了他,但我的心告訴我,我只想要他。”
“所以,只要我與他有一分在一起的希望,我會付出十倍的努力去實現它。不要阻止我,好嗎?”
守護者銀輕輕點頭,“如果這是殿下所愿,那么只要他不做出損害家族和您的事情,我不會再阻礙您,但我痛恨血族,我永遠不會將他視為同伴。”
他言盡于此,起身告退。
“銀,對不起。”她說。
守護者默默望著他的主人,沒有言語,他用手緊緊攥住了衣袖內的袖劍,緊到劍鋒沒入血肉,緊到利刃穿透了他的掌心。
他專注的目光逐漸渙散,卻又很快重新在眸內凝結成冰,他轉身離開了巖息湖。
他也曾不顧一切地追逐過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主動舍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