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長地很快,比他預想中快很多。可看到她的轉變,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她原本那樣單純可愛,而他卻在教她變成一個擅長欺騙與偽裝的欺詐者。
這樣做究竟對不對呢?
此時,納爾察覺到了身邊的細微響動,他斂住思緒警惕轉頭,手中用于切割草莖的匕首緊跟著遞到了少年頸邊。
電光火石間,云舒根本來不及躲避,他拿著那把半開的雨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勉強辯解道:“閣下,您的外袍濕了,我只是想為您撐傘擋雨。”
“不要擅自靠近我。”納爾收回匕首冷聲回應。
在被赤巖收留前,他一直是以出生地所在的那條長街為家,血族本就是介于生者與死者之間的活死人,只要有食物供應,就算數日淋雨,軀體也根本不會生病。正因這樣,亞斯蘭大陸上的其他先民才會將血族視為懼光的嗜血怪物。
不過……他現在是有妻子的人,不能再保留過去的壞習慣,如果**的回去,洛依貝一定又會責怪他。
這樣想著,平靜的內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絲愉悅,被喜歡的女孩管束著,竟會這樣開心……
他默默接過了那把傘。
遠處的花海內,云舒帶來的那群孩子像是十幾匹脫韁的野馬,暴雨也無法阻擋住他們嬉鬧追逐的腳步。
對他們而言,花海內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新奇,就連滴落的雨水似乎都沾染上了不同的氣息。
云舒注意著男人的目光說道:“讓您見笑了,懸崖外面的世界對我們來說就像是觸碰不到的世外桃源。”
“這世間沒有什么世外桃源,就算是彼岸的那些亡魂也會受到神靈管束。
“你身邊的孩子少了一位。”
“是南溪,她昨日生病,今天身體還很虛弱,我將她留在了鐵匠坊。”
停留一會,雨勢稍緩,納爾留下便于兩人聯系的信物,叮囑過今夜的見面時間,轉身離開了花海。
云舒摩挲著納爾留下的那塊血色琥珀,內心里卻愈發疑惑。
南溪沒有抱病,是他囑咐南溪今日混入內城公審現場,他要她確認到場的幾位家族高層是否缺席。
云舒原以為,那位大人就是守護者閣下,今日公審他應該無法抽身來赴約,可他竟然按照兩人約定好的時間達到了風吟花海內。
公主殿下出席公審,守護者閣下不可能會缺席。可如果他不是守護者閣下,又會是誰呢?
……
長櫻街,白櫻樹附近。
裝有孩子骨灰的水晶匣是由洛依貝親手埋進了白櫻樹下的泥土里。在那之后,她請求白夜配合她降下了一陣足以覆蓋住那塊泥土的花雨。
這既是為兌現她的諾言,也是為告訴婦人,始祖接受了她的孩子。
婦人將洛依貝送給她的那束卡薩布蘭卡栽種在泥土上方,而洛依貝為其施加了生長系本源力量。她會讓卡薩布蘭卡扎根泥土深處,根部永遠牢牢包繞著那個水晶匣子。
葬禮結束后,代行者、暗殺者以及所有祭司殿部眾與族人們陸續離去。婦人不舍孩子,此時正獨自坐在白櫻樹下對著泥土喃喃自語。
洛依貝步行很遠,為女人和她的孩子留下了極安全的溝通空間。她在巖息湖畔另一側挑了個僻靜處坐下,準備細思一些事情。
守護者銀與黎莫靜靜地跟隨在她身后,兩人并未產生言語交流。
舞祭與若葉的事,起初是黎莫主動借銀的關系告知了洛依貝。
事情涉及到幻夢圣殿內部事務,而依據秩序法則,繼承者無權過問此類事務。因此黎莫只是請求她親自出席公審,協助圣殿保住舞祭的性命,他并沒有說明原因。
失音舞祭與雪漠之間存在著某些聯系,可她與若葉似乎也有一定的聯系。
從那份證人的殘留記憶影像里洛依貝能看出,若葉導師起初完全是想要徒手制服舞祭,可燈盞亮起的那一瞬間,他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