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牽著洛依貝來到了吧臺前,各式備好的酒液在玻璃高瓶中飛舞,自成一景,有云霧一現,有群星閃耀,也有流光凝聚,像是一個個精彩萬千的小世界。
酒瓶上方,寸許大小表情不一的紙人正在跟隨音樂起舞,搖頭晃腦蹦蹦跳跳的模樣帥氣又可愛。
“好厲害!這都是他做的嗎?”
洛依貝極少飲酒,自然未見過這些借魔法融合后的神奇酒液,只可惜她知道自己幾杯就倒的體質,不然的話今夜一定會挨個品嘗。
納爾淺勾唇角微笑看著,任由女孩自顧自去欣賞那些酒液內的盛景,他輕打響指喚醒了吧臺后那位專注的調酒師。
佩戴著彩繪紙雕面具的調酒師眸光微轉,他打量來人,確認過男人襯衣上那顆不起眼的鬼臉金屬扣,啟唇不動聲色問道:“先生,您需要什么。”
“自調,給我一杯最低度數的檸檬甜酒,一份冰塊,一份黑巧克力冰球,一份慕斯冰球,七色系奶油盤。”
酒液盛景當前,洛依貝立刻就把納爾忘了個干凈,她繞著吧臺走過一整圈,猶豫一會還是把手伸向了酒瓶上跳舞的紙人。
誰知一只黝黑的爪子在她碰到小紙人之前按住了她的手。
“喵~”
帶有警告與逼退意味的沉悶叫聲從玻璃酒瓶后響起,黑貓探出自己的腦袋,冰冷的金瞳牢牢鎖著女孩。
煤球?!
洛依貝驚悸地收回手,她絕不會認錯那雙金瞳。
聯想到酒瓶上的紙人與調酒師的面具,她猛地望向吧臺處。
整個吧臺沉浸在喧囂的樂曲里,調酒師安靜看著對面現場調制甜酒的男人。
男人把袖口挽得恰到好處,瓷白的手腕上系著鎖靈線。手指輕捻玻璃高腳杯側壁,檸檬甜酒淺金色的酒液滑落底部,純白的奶油隨后被他指尖的赤色流光牽引著注入酒液內,那酒像是暮落黃昏后的深紅霞光正在云之彼端躍動。
緊接著,有冰塊與玻璃碰撞叮呤當啷地落進浮云內,他在酒液里筑起了一座冰晶似的高塔,高塔上很快疊加著放入了一白一黑兩只冰球。
納爾調制甜酒時,眸光十分專注,酒液與閃耀的燈光混合著落進瞳里,是最炫麗的色彩融合。
冰球邊環繞有深紅流光,它維持著四周的低溫,男人極有耐心地雕刻著自己的作品。很快,那只白色的慕斯冰球表面多出了小巧的五官,而下方黑色的巧克力冰球則化作了穿著黑衣的軀體,長發、四肢與衣物上的點綴品一一被補全。
洛依貝早就湊到了近前,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杯酒液,直到男人用銀棒將那兩團界限分明的冰球變作了一只微闔雙眼的布偶,最后,他捏住果盤內圓潤的櫻桃塞進了布偶捧起的手心里。
“我的賬請記這張卡上。”納爾向吧臺遞去一張卡,黎莫低瞥過表面的紋飾,發現那正是仲夏夜夢公館十年前發行的一款紀念卡,上方有館主的親筆簽名。
單獨的“月”字,旁側配以筆畫最簡單的圓月,圓月內有代表他的鬼臉玩偶。
“你來的剛好,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他把自己的作品輕放進女孩手里,笑意盈盈地湊上前去低語道:“我要回禮。”
洛依貝看著掌心里與納爾布偶形態完全相同的冰檸檬甜酒,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樂曲落幕,旖旎昏暗的光亮籠罩吧臺,像是怕被旁人發現似的,她趁機偷偷在男人淺淡的唇瓣上輕啄了一下。
末了,她紅著臉腮忍不住好奇問:“它捧著櫻桃是有寓意嗎?”
“我愿將我的心臟獻給你。”男人頭也不轉地回應。
洛依貝在酸甜清爽的味覺里打了個冷戰,被這句話肉麻地惡寒感爆棚。
她十分配合,取下布偶手心里的櫻桃又鄭重其事地吞入唇中,“嗯,我接收到你的心臟了,軟糯多汁,味甘回甜,很不錯,最好再來一個。”
明明這笑話冷得要命,可納爾終是忍不住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發笑道:“笨蛋。”
心只有一個,吃掉了就是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