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色降臨,松竹館絲弦之聲便傳得老遠。頭牌嫣然姑娘以舞姿出眾聞名,來這里的客人大多想一賭嫣然姑娘翩翩起舞的豐姿。
可惜大多數客人注定會失望,光有錢,身份地位不夠,連遠遠見嫣然姑娘一面都辦不到。
不過客人們不用擔心尋不到樂子,松竹館除了有舞姿出眾的嫣然姑娘,還有很多會服侍人,又會跳舞的姑娘,這些姑娘只要有錢,就能讓客人們為所欲為。
喜歡先欣賞一段歌舞,再做那調調兒的男人一窩蜂往松竹館涌。因而,京城四大青樓,松竹館的生意最好。
有文人因見不到嫣然姑娘,寫詩嘲諷松竹館有辱“松竹”之名。不過松竹館的老鴇紅姐自是不在意的,至于暗中有沒有叫人收拾寫詩的文人,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紅姐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兒,現如今年過三十,已是美人遲暮,但保養得極好,一張滿月般的臉光滑細膩,彎彎細細的眉毛,一笑兩只狹長的眼睛瞇起來,別有一股風情。
這會兒,她在裝修奢華的上房陪著笑,瞇著眼,水蛇般的腰不停扭動。
她對面墊著軟墊的椅上坐兩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一個極親善,見了誰都笑瞇瞇的,正是喜客來的幕后老板忻城伯趙榮。一個長相英俊,一雙劍眉英氣勃勃,卻是張侖的三叔張岳。
紅姐掐著水蛇腰陪笑道:“兩位爺就別為難小女子了,今兒嫣然這丫頭正在陪貴客,實在來不了。”
張岳劍眉揚了揚,道:“什么貴客?”什么人能在我英國公府面前稱貴客?還是說你小小松竹館不想開了?
紅姐道:“這個,小女子可不敢亂說。明兒兩位爺早點兒來,小女子讓嫣然細細收拾一番,再跳一段波斯舞可好?”
各國朝貢使朝偶爾會帶舞伎,來京時間長了,有些舞蹈慢慢流傳出來。嫣然跳舞上極有天賦,只要看過一遍,沒有不會的。這兩年,她想盡辦法,學了幾種各國舞伎的舞蹈以取悅客人,波斯舞就是其中一種了。
這些具有異國風情的舞蹈,可不是什么客人都能看到,趙榮深知,憑自己小小一個伯爵,肯定看不到,人那是給英國公府面子呢。
燭光下,張岳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沒有什么表情,語氣平淡道:“嫣然姑娘在陪誰?”
他這么平平淡淡一句話,卻讓見慣風浪的紅姐心里打了個突,想了想,壓低嗓音道:“寧簡郡王。”
“原來是他。”張岳恍然,道:“既是在陪他,爺們就不為難你了。一盞茶后,叫兩個俊俏些的姑娘進來倒酒吧。”
紅姐知道,除了嫣然,松竹館里沒誰的舞蹈入得了英國公府這位爺的眼,忙一疊聲答應,自去安排。
裝修奢華的房中只有趙榮和張岳兩人,趙榮哪有一點和善的樣子?如同變了一個人,臉上笑瞇瞇的神色不見了,代之的是臉色鐵青。他深深看了張岳一眼,道:“你那個侄兒不簡單啊。”
張岳唇邊噙了一絲冷笑,沉默一息道:“前晚家父喚我過去,把我訓了一頓,說這小子輕輕松松通過校閱,我卻辜負他的期望,一連三年未能通過。哼,分明是沒事找事,看我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