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工場大門,周圍一片荒涼。雖說城墻離這里不遠,但也不至于沒有建筑人煙吧?這是把百姓都遷走了?如果這樣,蔣為還算有點人性。
張侖準備走到有人煙的地方雇馬車或是轎子回靈境胡同,剛辨明方向,沒有門檻的角門無聲打開,一輛馬車駛了出來。
車夫停車行禮道:“張大人,我家大人命小的送你回去。”
從這里步行到雇有車轎的地方最少得一個時辰,張侖沒有推辭,道謝后上馬車,卷起車簾,一邊看外面的街景,一邊記路,回到靈境胡同已是午后。
徐永寧今天休沐,半晌午過來,被告知張侖一早外出。確定張侖不用進宮當值后,他便讓松香取來棋子棋盤,在樹下擺起殘局。
到飯點,松香請示了幾次,他總是說:“等你家公子回來再用膳。”
松香覺得,徐小公爺吃棋子就行了,哪里用得著食五谷?
張侖一進門,松香就嘮叨上了。徐永寧聽到說話聲,抬頭望過來,道:“回來了?”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投下斑駁的影子,灑在徐永寧身上,讓他看起來有種超凡出塵的味道。
他一向冷靜理智,坐得住,研究殘局再好不過了。張侖朝樹下走去,道:“有點事。”
他沒說去哪,徐永寧沒有問。
張侖在石幾另一邊坐了,道:“還沒吃飯?”
“你吃了嗎?”
“沒有。”張侖從工場回來,沿路沒有吩咐停車,直接回府,怎么可能吃飯?他吩咐松香去南鎮撫司牽回馬匹,吩咐清秋叫廚子做幾個菜,準備和徐永寧在樹下小酌。
徐永寧道:“可查到喜客來的幕后東家?”
大鬧喜客來的事,張侖不曾向徐永寧提及,不過此事傳揚開去是可以預見的事,徐永寧知道并不奇怪。
張侖點了點頭,道:“賈二當場就招了,我還沒想好怎么收拾他。”忻城伯趙榮畢竟是世襲的伯爵,不是普通百姓,最重要的是,這幾天張侖抽不開身,不是進宮當值,就是忙著搬家,家搬好了,又去工場。
皇帝交待下來的事,置之不理會出大事的。
而且張岳是原主的三叔,是長輩。
徐永寧問:“誰?”
不是張侖信不過徐永寧,而是家丑不可外揚,原主的嫡親三叔竟然和外人勾結陷害原主,張侖能說什么?他沉默一息,道:“也是勛貴。”
勛貴圈就那么大,你說名字封號我肯定認識,這是信不過我?還是這人和我有關系?徐永寧把勛貴們在腦中過了一遍,猜不出是誰,于是平靜地看張侖。
張侖道:“這件事,你別插手。”
如果不是牽涉到張岳,他早就把忻城伯府拆了,這幾天沒動手,是想靜觀其變,當時叫上九斤等人就有通過他們向張輔傳遞消息的想法,沒想到幾天過去,張輔沒有動靜。是九斤沒稟報他,還是他偏向張岳?
再等兩天,實在不行,只好自己動手了。張侖平靜和徐永寧對視,一邊盤算該從哪里下手。
兩人眼神交鋒一陣,徐永寧敗下陣,垂下眼瞼,把玩手里的棋子,道:“小心。”
既然連他都不能說,可見此事有隱情,出于對好兄弟的擔心,他提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