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蘭很清楚,在房車內看到父親那時起,唐家這場平地起風雷的動亂,將會很快在這個雷厲風行的父親手中偃旗息鼓。
自己這些天的委屈,不甘,兩面不討好的擔心受怕,她也不覺得那是不可接受的代價。
正如唐紹蘭所預料的那樣,在房車上見到父親的那天中午的兩個小時之后,那輛房車改變方向徑直開進了這些人住了很多年的唐家別墅。
整個雷厲風行的過程,并沒有簡單到波瀾不驚,也沒有驚心動魄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所有唐家人,一個個在震驚的眼神中,看著那個精神不錯,身體也似乎恢復很多的唐家老爺子,站在他們面前,一個個噤若寒蟬,一言不發。
說到底,整個唐家最至高無上的唐靖年,依然是唐氏企業的董事長,最大股東,實際控制人。
再羽翼豐滿,實力雄厚的唐家子弟,或者城府頗深,不動聲色的老狐貍,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個老爺子給予他們的,沒有唐靖年這個山中大王,他們這些猴子還能蹦跶一下,如今眾神歸位,這些人清楚,再美好的謀劃,再好的算計,也注定只是一場空。
很會看眼色的,立場的轉向快到讓年輕一輩咋舌的程度,上來噓寒問暖,問這問那的,如過江之卿。
那一聲聲爸,一聲聲爺爺喊的像是失散了幾十年沒見面似的。
唐靖年坐在輪椅上目不斜視,只是掃了一眼那些看起來挺吵的人,聲音比當初沒病之前還要硬朗幾分:“嘉佑這孩子有心,帶我出去轉轉,這幾天過的挺好。唐家和唐氏企業發生了那么多事,誰干了些什么,我心知肚明。爭啊,搶啊,真熱鬧。看來我要是真的一命嗚呼,唐家要血流成河了。老天爺不收我,但會收有些人的。舉頭三尺,那是神明。信也好,不信也好,它就在那。時候到了,都得還。”
“婉珍早年喪夫,一個人在唐家沒有怨言的帶大孩子。我讓她走,她不走;圖的什么,錢嗎?你們把她趕出去,她要一分了嗎?不就是割舍不下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嗎?紹蘭,嫁出去了,你們口中潑出去的水。這么多年沒忘記這個苦命的嫂子,這個沒有爸爸的侄子。她要過什么?圖什么回報了?”
“人啊,還是把那點良心留住的好,丟了,撿不回不說,心也跟著丟了。”
整個唐家大廳里掉針可聞,唐靖年那簡單的話,甚至比他大吼大叫的效果還要好上那么幾十上百倍。
還沒等這些人從唐靖年突然失蹤,又突然從天而降殺出來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唐家老爺子又當眾宣布了一個讓他們更加眼珠子掉地上的消息:“其實早在幾年前,我就立下了遺囑,我百年之后,唯一的繼承人是嘉佑。趁著我重病,你們爭來爭去也是白忙活一場。這個決定已經不可更改,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唐家的一切是我這一生奮斗得來的,與你們無關。誰也不要在我面前說些和這條遺囑相違背的話,我不愛聽,也不想聽。不接受的,唐家的大門一直都是開著的,自己出去闖出一片天地那也是算是你們的本事。要是有人,還是執迷不悟的干點讓我眼里容不得的事,你們能趕走婉珍,我也能照貓畫虎。”
沒給這些人反應的機會,唐靖年在曹婉珍,唐紹蘭的陪同下,唐嘉佑推著爺爺離開了這個老爺子一刻都不想呆的地方。
身后那些唉聲嘆氣,那些垂死掙扎的吵鬧聲,唐靖年充耳不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