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六扇門總捕頭的郭舉,雖然官職并不算低,正四品的品級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只可惜,六扇門這個衙門的特別屬性,卻使得他這個正四品的官員,在整個朝堂的地位看上去都比不過那些七品、六品的小小官員。
正常時候,任誰都不會想到整個朝堂竟然還有他這么一位正四品高官的存在,換言之,就是整個朝堂無論文武都幾乎選擇無視了他的存在。
也就只有江湖上出現了類似之前葉弼那樣攪鬧的人心惶惶的江湖大盜、飛賊之時,那些自身利益受損的一眾文官才會想起六扇門,想起郭舉這個總捕頭來。
文武官員如此,皇帝自然更是如此,無論皇帝是所謂的昏君還是明君。
對勤勉政務的明君來說,天下間需要處理的政事這么多,哪里還有時間去管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江湖草莽的生死,只要他們能夠安分一點,不鬧出大亂子就足夠了。
而對喜好玩樂享受哦的昏君來說顯然更是如此了,連每日吃喝玩樂的時間都尚嫌不夠,就算能夠擠出一點時間來,也是需要優先處理政事,哪里有時間去了解一下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老實點就不去管,不安分就殺了,簡單明了,還省時省心。
正因為如此,六扇門的地位一直都處在整個朝堂最邊緣,甚至早已經到了若即若離的地步,若不是每一年朝廷還會分撥餉銀,六扇門只怕都已經不能算是朝廷的衙門了。
所以上一次郭舉才會在皇帝因為皇家秘寶被劫一案召見他之時,如此激動,之后更是孤身出京,先滅馱來書院,再逼迫東岳劍派封閉山門,又肢解清江幫,最后促使鑄劍山莊倒向朝廷。
只可惜,皇帝雖然對他帶回來的那幾把鑄劍山莊獻上的寶劍很是喜歡,但卻僅止于此了,在那之后,六扇門又再度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在剛剛回到京城的兩個月內,郭舉曾經一度心懷幻想,覺得這一次皇帝應該會更加信任六扇門,之后一些事情可能會讓六扇門參與其中。
但很顯然,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如昨,出了事情,皇帝首先想到的,能夠信任的,依然還是東廠與錦衣衛,六扇門依舊還是那個游離于朝堂邊緣的,可有可無的衙門。
這個打擊對郭舉不可謂不大,在他的想象中最可能使得六扇門翻身的契機就這么如清晨的露珠一般,只存在了那么片刻便消失在了日光之下。
所以,他才會任由侯青這個向來喜歡和他別苗頭的家伙在應天盡可能的折騰,也許是希望侯青能夠在遠離朝堂中心的應天折騰出不小的動靜,從而能使得六扇門再度擁有希望吧。
不過,當心中已經有些頹廢,甚至生出了卸任、歸隱的郭舉見到那個前來傳口諭的小太監之時,他的心中還是立刻燃起了希望,強烈的希望。
顯然,他的心中依舊還是不甘心。
。。。
“這位小公公,不知圣上這次召見老朽是所為何事啊?”
走在前往皇宮的路上,心中既激動又有些忐忑的郭舉,從懷中摸出了一小錠銀子,不動聲色的塞到了領路的小太監手中,態度有些卑微的輕聲詢問道。
對他來說,皇帝召見的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他自然想要先了解一下緣由,以便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因為準備不足而浪費了這么好的一次機會。
“總捕頭太客氣了。”
小太監原本冷漠如冰的臉上,在摸到了銀子之后,立刻如陽春三月到來一般融化,同樣不動聲色的一翻手腕將銀子塞進了袖子中,笑著客氣的回答道。
“以總捕頭在江湖之中的名望地位,陛下召見總捕頭,自然是有要事要與總捕頭商談了。”
不過,地位低微的只能在外候命的他,卻真的不知道皇帝召見郭舉的原因。
但銀子既然已經到手又豈有推出去的理由,所以他便只能一邊恭維著郭舉,一邊十分籠統的回答道。
看似客氣,但卻連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咳,小公公謬贊了,老朽無非就是靠著這把年紀才在江湖上有些許微名。”
郭舉自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小太監的虛實,他只以為對方是嫌棄他給的少了,于是只能暗暗咬了咬牙,又掏出了一小錠銀子,再度塞到對方手中。
“誒呀,郭總捕頭實在是太過客氣了。”
若是說剛剛小太監的臉上還只是如冰凍初融的話,那此時的他,臉色已經宛若夏日的太陽一般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