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了解這里的禮節,因此只是說話。
男性獸人則用手指在胸前與額邊分別劃一劃,似乎是打招呼,然后說:“這里是‘火雀公爵’的土地,冬葛村。”
“火雀……”
“西方領土的大公爵,您沒有聽說過?”男人似乎有點兒驚訝。不過獸人的表情對于莫石而言還不太好判斷。
“實際上,”莫石說,“我基本上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以及,我似乎是從海邊醒來。其余的事情,我好像全都記不得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半句謊話。
高大的男性獸人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問:“您的身體感覺怎么樣?您似乎是在海邊停留得太久,遭遇了‘天罰’。您的腿上有許多冰刃造成的傷口。”
“天罰,那是什么?”
“是上神為了懲罰我們,降臨在至北國的詛咒……看來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性獸人嘆了口氣,雙耳伏低,“我們無法出海,也不能往更加溫暖的南方遷徙,正是因為這種‘天罰’。神沒有原諒我們。”
這倒是一種奇怪的現象。
莫石試著坐起來些。
當他把手抬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發出一絲嘆息,似乎看到什么不同凡響的古怪東西。莫石不確定搖頭是否會是正確的表達,所以還是開口說道:“我現在站不起來,也握不動東西。”
“既然如此,您便暫時在這里休息一陣子吧。”族長麥卡下了決斷,“等到公爵大人的騎士團路過此地,我會向他們征求意見。或者等到雪小一些,我到城里去替您問一問,或許您的家人正在尋找您。”
這當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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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莫石在這棟小屋中清醒過來并暫居休息,已經是第三天。
他現在差不多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此地是臨海的邊陲之地,名為“冬葛”的小小村落。
冬葛村據說是在“火雀公爵”的領地上,火雀公爵則是“至北國”的王室——“黃金之獅家族”的效忠者,同時也是當今國王的表侄。
關于國家構成,莫石暫時只聽說了這些。
關于這個簡陋的小家,莫石則已經記得住所有成員。
他醒來時所見到的那個小男孩,是這戶人家的兒子“杜柏”,男孩還有一個姐姐叫做“杜娜”,他們與父親杜賓斯、母親吉娜,以及一些家畜居住在一起。
據說那天晚上莫石是昏倒在了他們家門前。
“爸爸說,像您這樣,臉上沒有毛發、光溜溜的人,都是貴族老爺!”杜柏告訴他,“所以他要我叫您‘您’和‘先生’、‘大人’。”
“沒關系,杜柏。畢竟我不記得自己來自何處、到底是誰。”莫石問他,“貴族都是長得像我這樣么?”
“我只見過騎士團的騎士,他們把頭盔摘下來,里面的臉確實和大哥哥很像。不過,都沒有大哥哥這么光溜溜的,他們至少有毛毛的耳朵呀,就是像我這樣的。”
說著,杜柏伸出肉爪子撥拉自己柔軟的犬耳。
他還是幼犬,耳朵下垂,長滿絨毛。
莫石思索著:同一族群間,居然存在更加貼近人類長相的家族。這倒是很有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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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莫石試著到房屋外去走一走。
左手支撐著長杖,右邊胳膊搭在男孩杜柏肩上,艱難地行走。
冰雪仍然披覆著大地。
莫石穿著自己原本的靴子,底部或許太薄,當他觸及積雪時,便感受到了寒冷。
“大哥哥,可以的!現在把右腳抬起來——不要把身體在雪里放太久,不能長久在一處停留,這是‘雪行者’想要活下去必須遵守的規則。”杜柏故作老成,壓低聲音模仿家長告訴他的話。
“雪行者,這是你們對自己的稱呼嗎?”
“對呀,我們大家都是雪行者,不管是我們還是赫雅爾大人們,都是雪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