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為了諷刺這位年輕的侍臣,叫他“諂媚的詩人”。
他的聲音溫柔,相貌俊俏,而且精通法律和音韻,也有魔法天賦,可惜法術只學到三流程度,天資不足。背后議論他的人說他不夠虔誠,因而不受神明所愛。
“維利,我該怎么辦?火雀的軍隊正在前往平原的路上,而我也不得不面對他的怒火。”
“不,那場悲劇怎會是您的錯?您失去了您的孩子……”和摯友。但維利聰明地咽下后半句,“您才是被利劍貫穿胸膛之人,可那些殘暴無禮的火雀,居然乘虛而入,在您最傷心之時指責您、傷害您,甚至掀起一場罪惡的戰爭!”
“可、可是……的確是我們毀壞了本應完美的婚約——”
“不是那樣的,大人。這明顯是火雀的詭計!他們貪婪無比,渴望您的西方獵場,他們早晚會發起戰爭。”
說到這里為止,年輕人的發言并沒有什么錯處。
但當侯爵繼續抽泣時,維利·翡就暴露出了佞臣(被稱為)的短處。
他開始無限制地用華美辭藻贊揚侯爵的偉大、秋鴉的威儀。最后,盡管侯爵被哄得很高興,但戰事依然不會平息。
“明天您必須得去看看馬車和鎧甲了,大人。下個月初您就將出發,讓火雀們看一看您所向披靡的軍隊。”最后他這樣說,“我可否與您隨行?”
侯爵哈哈大笑,看上去像震顫著的一團肥肉。
他拍拍年輕人肩膀,笑得幾乎咳嗽:“哦,可愛的維利,但、你是一個瘸子呀!瘸子不能上戰場,你知道的。這是對神明的冒犯。”
“我會有用的!”他有些急切起來,“我不會讓您和父親失望,我的右腿行走不便,但不意味著我就不能執劍!我的弓箭射得不錯,我也曾經參加長槍對決——還有我的魔法,大人,我的‘祝福’會讓您的鎧甲堅硬如黑石——”
“不過你的槍術實在不好,你就是在那場決斗中摔壞右腿的,你不記得了嗎?”侯爵像是想起什么滑稽的場景,又呵呵笑起來,“呃,我還聽說你曾經因為施錯祝福而把一個可憐的仆人活活壓死在雙角馬的蹄子底下。”
青年面色慘白,他咬緊牙關一會兒,才勉強露出笑容。
他聽起來依舊恭順無比,像在自嘲,但他的神情并不平靜,嘴角微微抽搐著:“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我的確急于出風頭、幼稚可笑。”
“不要著急,可愛的孩子,你還年輕,早晚會有適合你的職位。”侯爵說,“諾文他當了一輩子的家臣,從未上過戰場,這不代表他不是一個優秀的,優秀的……”
無意間提起故友、背叛者,侯爵的情緒又漸漸低落下去。
維利不得不把好話再換著花樣說上許多遍。
當他終于得以離開侯爵的房間時,已經快要夜幕降臨。
他穿過長廊,渡鴉叫得他頭疼。
他拾起一團雪塊砸向黑色的大鳥,而那只渡鴉輕巧地避開了。
“蠢貨……”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