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山望向了阿麗,顫聲道:“阿姐……你,你也同意了?”
阿麗留下了兩行清淚,并沒有直接回答弟弟的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常文山怔怔地望著姐姐,感到萬分的失望。
常父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黃色的信封袋,扔在桌上,說道:“我們同意了,讓你出去闖一闖,這信封里的錢,算是家里對你的資助。但是,你需要把這事去辦掉,把這孩子送到福利院去。”
常文山呆坐了下來,望著還在吃奶的男嬰,心情復雜難名。
他隱隱能夠聽到,海邊潮水起伏的聲響。
天剛蒙蒙亮,常文山背著個碩大的行軍背包,抱著嬰兒走出了巷口。
他還沒走兩步,背后有個聲音叫道:“阿弟!”
常文山停住腳步回頭,就看見阿麗追了上來。
常文山松了口氣:“阿姐,你改變主意了嗎?”
阿麗雙眼紅腫,顯是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她拿出一枚紅白相間的貝殼,遞給常文山,說道:“你把這貝殼掛在這孩子的脖頸上吧。”
常文山接過海貝,只見貝殼的一側打了一個小孔,有根紅線穿過小孔,形成了一個繩結。
常文山的一顆心沉至谷底,他知道姐姐這個舉動意味著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他無法責怪自己的姐姐,他能夠想象,作為母親要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走,做這個決定是有多么的艱難,他看著懷中仍然沉睡著的嬰孩,無奈地嘆了口氣。
橋上開過來了一輛大巴。
常文山道:“阿姐,我走了,我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后,會拍個照發給你。你若哪天……額……想去看孩子,就可以過去看他。”
阿麗哽咽道:“阿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好好努力,到外面活出個人樣來,爸媽就指望你了!”
常文山道:“姐姐,放心吧,鵬程哪里機會很多的,等我在那兒站穩了腳跟,就把你接過去,換個環境,就可以重新開始!”
阿麗抽泣道:“阿弟,全靠你了。”
大巴開到橋邊,停了下來,“呀”的一聲,車門打開。
“阿姐,我走了!”
常文山輕輕摟抱了一下姐姐,隨后踏上了大巴。
阿麗叫道:“阿弟,一路順風啊,在外面做事不要太沖動,不要跟人起爭執。”
常文山沖著姐姐豎起了大拇指,表示放心,一切都沒問題。
大巴合上車門,在霞光沐浴下,緩緩駛向了遠方。
常文山坐在車窗旁,從口袋里掏出信封,打開封口,里面裝著一沓紅色的鈔票,他知道這是爸媽辛苦了很久才存下的一點積蓄。
常文山暗暗下了決心:“這趟出去,我一定要賺到錢!把家里從困難中救出來!”
常文山懷中的嬰兒仍在沉睡。
車窗之外的海面,金光閃閃。
人生如海上的波浪,時起時伏,誰也無法預知將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