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站長言重了。這個頭功實在是擔當不起!”祝學模連忙說道,“即使真的有些微功勞,也要歸之于杜先生。我只是執行杜先生的吩咐罷了!”
“杜先生的功勞是杜先生的,你的功勞是你的,這些混淆不得!”林江北正色說道。
“哎,林站長,你這個人真是!”祝學模搖頭說道,“好了好了,先不談這個事情了。林站長,關于你讓我幫你安排小工會負責人身份的事情,我這里有一個比較穩妥的解決辦法,可以保證不露什么破綻,只是有點委屈林站長你了!”
“哦?什么解決辦法,說出來聽一聽!”林江北這次過來見祝學模,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聽祝學模這樣說,連忙說道。
“自從林站長給我講過之后,我就日夜思想,究竟要如何給林站長安排小工會負責人的身份才會不露破綻?”祝學模說道,“日本人在上海勢力很大,暗探和眼線幾乎遍布全上海,不管我給你安排到上海總工會下屬哪個工會里面,以日本人的能力,恐怕不出一兩天,就能探聽出來真偽。”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我嘉善老家來了五十多個鄉親,想要托我給他們找一條活路。他們原來是在你們杭城當倒老爺,屬嘉興幫管。可是前幾天蕭山幫和嘉興幫為搶地盤發生一場火并,最后嘉興幫輸了,我老家這幾十個在杭城當倒老爺的鄉親也就被趕了出來。他們在杭城呆不下去,于是就跑到上海來找我,想讓我幫他們安排一條活路……”
林江北在一旁聽祝學模這樣說,不由得暗叫了一聲罪過。說起來祝學模這幾十個嘉善老鄉被趕出杭城,源頭還在他身上。
當初他為了混入富山商行去制裁二號鼴鼠,讓張敬本指使余杭幫的韓大生把原來承包日本租界倒馬桶業務的蕭山幫的倒老爺趕跑了。
前幾天他聽張敬本給他提起過一嘴,說蕭山幫的龔四九惹不起余杭幫的韓大生,但是又要給手下這些個被趕出日租界的倒老爺找活路,于是就去搶了勢力最弱的嘉興幫的一塊地盤。
按照祝學模講的這些情況,恐怕祝學模這五十多個老鄉,就是被蕭山幫龔四九趕跑的那些個倒老爺。
祝學模卻不知道導致他那五十鄉親從杭城被趕出來的罪魁禍首就坐在他身前,繼續說道:“他們這些人年齡偏大,又目不識丁,在上海除了從事他們的老本行之外,恐怕也沒有別的更好的出路了。然后我就靈機一動,想到干脆讓我這五十多個老鄉組成一個小的工會組織,你來當他們的頭目,不就解決了你的身份真實性的問題了嗎?只是以你林站長的身份,去當倒老爺的頭目,未免有點委屈你了!”
林江北心中哭笑不得。看來上次那個教自己拉糞車的大爺說的不錯,自己果然天生就是拉大糞的材料。你看看自己就是跑到上海來了,還逃脫不了跟倒老爺之間的關系。
“只要能夠方便我執行任務,委屈不委屈的有什么關系?”林江北說道,“只是你讓我當你五十多個老鄉的頭目,總得負責給他們解決工作問題吧?我聽說上海的金汁行競爭也非常激烈,外人根本就插不進手啊!倘若是三五個人還好辦,這一下子來五十多個,要去哪里給他們找這些倒糞桶的生意?”
說到這里,林江北腦子忽然間一動,想起杭訓班教官在課堂上講起上海幫會勢力時所說的一段故事,于是不由得張大了眼睛,盯著祝學模問道:“祝老兄,你是不是準備走阿桂姐的門路啊?”
阿桂姐,本名林桂生,是上海最大的糞幫馬鴻記的老頭子。她能夠以一介女流的身份成為上海最大的糞幫的老頭子,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曾經是上海三大亨之中資格最老的黃榮金的老婆。后來雖然她跟黃榮金離了婚,但是卻把黃榮金手里掌握的上海租界工部局掏糞的業務全部接受了過來。
當初杜月簫沒有發跡之前,曾經是黃榮金手下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當時阿桂姐就非常欣賞杜月簫,不僅一直提攜杜月簫,而且還做主把自己梳頭姨娘的女兒沈月英嫁給了杜月簫。
有了這一份情分,雖然后來阿桂姐和黃榮金離了婚,但是跟杜月簫之間去情分一直沒有斷。杜月簫發跡之后,阿桂姐在上海更是無人敢輕易招惹,遂就以一介女子之身成為上海金汁行最大的糞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