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期間,戴震五旁敲側擊地問了林江北很多東西。林江北本來就準備了完整的資料打算應付荒木大井這樣的專業特務,用來糊弄戴震五自然是不在話下。
在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戴震五的司機也從外面趕了回來,他讓服務生把戴震五喊了出來,把自己打聽結果匯報給戴震五,說的確沒有錯,阿桂姐那邊是新來了一個叫徐冰城的小糞頭,拿到了被山西路整條路的糞便處理承包權。
看到一切都對得上,不是別人給自己做的局,戴震五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轉身回到雅座上,對正在剔牙的林江北說道:“冰城老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忙?”林江北停下了剔牙,捏著牙簽看著戴震五。
“禮查飯店的彈子房最近新來一個日本人,仗著自己彈子竿兒法厲害,屢屢羞辱我。我想讓你替我給他打幾盤,幫我出一出這一口惡氣!”戴震五說道。
“戴少爺,以你的面子,什么樣的彈子高手請不來啊?”林江北搖頭說道,“為什么會想著讓我這二把刀出面呢?”
“冰城老弟,你就別謙虛了!你這水平如果還是二把刀的話,那么全上海灘就根本沒有會打彈子的人了!”戴震五說道,“說實話呢,不是我不想請其他人替我出頭。奈何上海這邊彈子高手都是洋人,其他所謂的中國高手,也就是跟彈子房的小范差不多,我也請了兩三個過來,但是根本就不是那個日本人的對手。”
“你看看我都被那個荒木大井逼得沒有辦法,都不敢晚上到禮查飯店的彈子房來,只能是趁著下午沒有多少客人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到彈子房里來找小范來磨煉一下技術。”
荒木大井?
不會這么巧吧?
林江北心頭一震,臉上卻若無其事,問戴震五道:“戴少爺,你說這個荒木大井是什么來頭啊?他跟你究竟有什么恩怨,為什么要找你的麻煩呢?”
“唉!這個荒木大井是日清汽船會社新派到上海來的一個勞工介紹所的頭目。之前日清汽船會社因為氣惱我們戴勝昌輪船公司搶了他們日清汽船會社的生意,所以經常有一些彈子球高手跟我約戰,只是他們都打不過我。但是這個荒木大井的彈子球水平太厲害了。我連著跟他打了幾天,無一勝績不說,還輸了五千多元法幣。”
“這個輸錢還是小事,關鍵是這件事情太丟人,我們堂堂的中國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竟然干不過他一個日本人,怎么也說不過去吧?”
堂堂的中國人?這個時候你自認成了堂堂的中國人?怎么就不提你們戴勝昌輪船公司借用日本人的支持欺壓國內輪船公司,壟斷了航線之后船票對中國人上漲五倍的事情了?
估計不是沒有中國彈子高手幫你出頭,實在是那些中國彈子高手根本就不認為你是中國人,所以才故意在旁邊看你跟荒木大井狗咬狗吧?
至于說你,恐怕也不是真的嫌棄輸給荒木大井丟人,而是心疼輸了那五千元的法幣吧?
心里想著,林江北嘴上卻說道:“戴少爺,這個荒木大井的確是欺人太甚。在咱們中國人的地盤上還敢如此囂張,確實需要有人站出來教訓教訓他。”
“不過呢,戴少爺,咱們先說好。我可以出面跟他約戰,但是我只代表我自己,這樣萬一輸了,也不會連累你戴少爺的名聲,更不會連累你戴少爺輸錢。”
“也行!”戴震五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下來,說道:“反正我只要看到荒木大井輸就好了,最好輸得他以后都不敢再來禮查飯店的彈子房,至于什么錢不錢的,都無所謂。”
說到這里,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浪琴金表,說道:“看這個時間,荒木大井應該已經來了。走吧,冰城老弟,你現在跟我到彈子房,替我出這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