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計眉開眼笑地點過數額無誤之后,立刻動手給林江北開了一張押金收據,然后推出來一輛六七成新的三槍牌二十八英寸的自行車,對林江北說道:“這輛車至少有八成新,今天早上剛開張,我算半新的租給你!”
“那就謝謝你了!”林江北看了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七點二十多了,也不敢多耽誤,對小伙計說了一聲謝謝,嫻熟地跨上自行車,向遠處騎了過去。
騎出去大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估摸著那個王興業腳踏車行的小伙計就是望瞎也看不見他,林江北就把自行車停在了路邊,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飛快地把自行車鏈條上幾個螺絲擰松了幾個,然后才又翻身上車,騎著向狄思威路方向趕去。
林江北掌握著速度,一路不緊不慢地騎著,來到狄思威路口的時候,時間正好是七點五十。
他又往前慢慢地騎行了兩百多米,就到了距離橫山秋馬所居住的九百三十弄七八十米遠的地方。
林江北放眼望九百三十弄的弄口望去,并沒有看見劉宣的身影,也不知道劉宣這個時候究竟隱藏在什么地方。他視線越過九百三十弄往前看去,只見一隊穿著日本海軍陸戰隊軍裝的日本巡邏隊員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往這邊走來。
林江北不動聲色捏著前閘,腳上發力猛地一蹬,只聽咔嚓一聲,自行車鏈條就從鏈條盤片上滑落下來。于是林江北就從趁勢從車上跳下來,把自行車推到路邊,把支架打起來,然后蹲了下來,想盡辦法想要把鏈條往鏈條盤片上套上去最后卻都以失敗而告終。
很快,日本巡邏隊就走到了林江北跟前。為首的軍官把目光掃向林江北,當他看到林江北蹲在路邊笨手笨腳地試圖修好自行車鏈條盤,卻因為不得要領而毫無進展的模樣不由得輕蔑地一笑,然后領著身后的巡邏隊員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了過去。
聽著日本巡邏隊員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后終于在耳邊消失不見,林江北這才用眼角的余光往日本巡邏隊的方向掃了一眼,正好看到最后一個日本巡邏隊員的背影消失在狄思威路和北四川路的路口。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后目光再往九百三十弄的方向望去。然后他就驚奇地發現,劉宣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這個時候正夾著一個皮包,手里拿著一張紙條,就站在距離九百三十弄弄口十幾米遠地方,慢慢悠悠的用雙眼尋找著什么。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的樣子,一個身穿西裝的矮壯男子從九百三十弄里面走了出來。雖然林江北修自行車的地方距離弄口還有七八十米遠,但是他開始憑借著矮壯男子的面部輪廓大致特征判斷出了這個人就是他今天要跟蹤的目標橫山秋馬。
橫山秋馬從弄口走出來,站在馬路邊,沖著遠方一輛空黃包車找了一下手,嘴里高聲喊道:“黃包車!”
那個黃包車夫聽到橫山秋馬的叫聲,連忙調轉方向,一路小跑地本著橫山秋馬跑了過來。
在這個時候,劉宣顯然也認出了橫山秋馬,他拿著紙條,快步走到橫山秋馬的伸手,用手輕輕碰了橫山秋馬的胳膊,客客氣氣地問道:“先生,抱歉打擾您一下。請問您知道這個酒吧在什么地方嗎?”
橫山秋馬本想發怒,但是眼角掃了一下紙條,見上面寫著“大名酒吧”四個字,又看劉宣一副上海白相人的打扮,于是就問道:“你去這個地方干什么?”
日式酒吧在上海地區出現比較晚,大多數都是在一九三二年大批日本僑民在上海虹口地區居住以后,才漸漸地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