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么急行軍,那自當是人困馬乏,莫說昨夜臥虎丘之戰打不起來,便是今日也絕沒有精力在這城下列陣才對。
“平瀾江。”從上得城門樓便沒說過話的高默奇開口道,“以戰船相送渡江,不消一夜便有無數兵力涌入。”
魏旸胥張了張嘴,平瀾江是流淌三國之境的大江,素來波濤洶涌,而三國皆有水軍船塢構建,互為提防。
如若北燕真是渡江而來,那為何大梁水軍毫無示警,對方如何做到悄無聲息?
要知道,平瀾江上除了有大梁水軍之外,還有盤踞在平瀾江與北燕河道交匯的權幫,以及還要過后周境內。
北燕如此大動干戈地用兵,就不怕引起江湖反感和后周誤會嗎?
還是說……
“聯手了么。”蕭方自語一聲,話中,卻不免帶了幾分頹然。
后周沒有予以給出動靜,那唯一能說明的,便是其兩國已經聯手,互為策應,方才能瞞過大梁的水軍。
“此舉怕已籌謀日久。”牛敬忠說道,“數萬人渡江,絕非一朝一夕。”
“以白衣渡江,悄無聲息,這種用兵手段,還倒真是有些熟悉。”高默奇笑了笑。
此時,北燕大軍已全然兵臨城下。
遠處,軍陣拉開,陣前快馬躍出一騎,直至城外一箭之地,看向城頭,高聲道:“不知梁國平北將軍蘇定遠安在否?”
此為丹田之聲,聲若洪鐘,彼此相逾六七十丈,竟清晰可聞,此人顯然是武道好手。
城頭眾人本在觀察那北燕軍陣,在想今日對方此舉是為威懾還是真打算攻城,此時聽聞此言,皆是皺眉。
蘇定遠唇啟而聲出,轟鳴如若雷聲。
“蘇定遠在此!”
蕭方等人無不駭然去看他,只見他氣息如常,臉色不變,竟是純以內力發聲。
便是入三境的大修行都不能如此輕易做到,而這該是何等恐怖的武道修為?
城頭將士皆是一震,莫名便因此消了幾分對城外大軍的恐懼。
遠處,那一騎坐下之馬竟是不安地踢踏轉圈,如被驚到,那騎兵連忙勒馬安撫。
城頭上則傳來毫不掩飾的嘲笑之聲。
“蘇定遠,我燕國陛下恩典,若你能降,則封你為北梁王,節度三州之地。”那騎兵不以為忤,反而喊道。
話出,本有幾分輕松的梁都城頭上則詭異一靜,不少人都下意識看向那手按城墻之人。
“好膽!”看似脾氣火爆實則素來心細的橫九怒喝一聲,手朝旁一伸,“取某弓箭來!”
蕭方看他一眼,更多的還是看向那面無表情之人。
高默奇武功不行,便在身旁魏旸胥耳邊低語一句,后者目光一沉,轉而氣沉丹田,朝城外喊道:“不知南梁王是何人?”
城外那一騎朗聲一笑,手持長槊,遙指城頭道:“我知你是梁國兵馬司那無能的統軍魏某,爺爺告訴你,南邊陳觀禮已經反了,現在成了后周的南梁王,你們還負隅頑抗什么?”
城上無論是誰,皆是一震,更有甚者差點被駭掉了兵器。
蘇定遠手上下意識用力,竟生生捏碎一塊磚石。
“將軍。”身后,蘇福不掩擔憂地喚了聲。
他自是知道府中二少爺是被安排到了旸山郡,更多是借墨家照應,可現在,陳觀禮一反,那里不吝也是動蕩局面。
若是蘇澈身份暴露,那處境必會無比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