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道:“若你我生死相斗,你死,我傷,沒有必要。”
“紀某人殺人無數,自也知會有被人所殺的一天,早將身家性命拋之腦后。”紀觴冷聲道。
“不是說你怕死。”蘇澈道:“紅粉骷髏罷了,還只是為其皮囊,就如此舍了性命,值當么?”
紀觴沉默片刻,似是在考慮。
“你也看上她了?”他問道。
蘇澈無聲一笑,沒說話。
紀觴看他半晌,隨即收刀。
他從腰囊里取了個瓷瓶,拋給蘇澈,“這是冰清丹,一日一粒,連服三日即可驅除火毒。不過看他樣子,還得十天半月才能與人動手。”
蘇澈自是接了,想了想,屏息后當面將之打開,看色澤,倒不像是毒藥。
紀觴見他如此,不由冷笑,“說什么就是什么,紀某從不屑下作手段。”
蘇澈點頭,“確實,此番是正大光明進的機關城。”
紀觴臉色一寒。
“你這掌法不錯,能教教我么?”蘇澈看了眼冒熱氣的藺煜,好奇道。
紀觴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蘇澈笑了笑,然后側開了身子,給對方讓出了路。
但紀觴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沒從他身邊走,直接腳下一踏,踢了梁柱,撞破屋頂走了。
臨走,他都未將目光再投向萬貴妃。
于他而言,第一次得不到的東西,也就沒什么留戀的必要,再取的話,就失了那份興致。
蘇澈揮袖將落下的沙土拂開,心里想著,這般撞破屋頂,也不嫌抖一身土,再說身上還有傷呢,萬一真氣走岔,真是用頭撞上硬瓦,也不嫌疼?
而他之所以讓對方走,不是不想斬草除根,只是如今自己是在機關城,此時還有不少官兵和錦衣衛在,更別說城外肯定還有人馬接應。依紀觴出身,他身上不可能沒有保命之物,也不可能沒有殺手锏,到時自己就算能殺了此人,必也要受創。
在這個時候,如此反倒得不償失。
……
人走了,蘇澈也不猶豫,把瓷瓶里的丹丸倒出一粒,捏開藺煜的嘴,直接塞了進去。
他有想過這藥可能是毒藥,是那錦衣衛在騙自己,但還是選擇相信對方。
既是因對方身份和所說,那種自信和不屑,反倒更讓人相信他真的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騙人,也是因為蘇澈著實沒什么法子。
他不懂掌法,也不懂藥理,像眼前這種情況,冒然渡去真氣療傷,很可能會害了藺煜。畢竟,以他的眼力不難看出,好似藺煜身中這掌勁還在侵蝕內力。
藺煜的氣息很虛弱,不過在服下方才那枚丹丸后好了許多,他也不是真的物我兩忘在療傷,對身周一切自是能感知到,能聽到的。
蘇澈目光從他身上收回,轉而看向房中的另外兩人,本是平靜的眼神,此時卻復雜難明。
而看著他的神情,方景然嚅了嚅嘴,先開口了。
“你是…蘇澈啊。”他的語氣里有感慨,有愧疚,還有事已經年之后的悔恨。
蘇澈知道,這并非是因為自己,而是在看見自己后,對方想到了自家父親,想到了平北軍,想到了已經覆滅的梁國。
同樣的,這也不是懊惱,更多的像是一種見人而思念往昔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