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相依為命
幾千公里之外,美國,芝加哥。
深夜十一點二十分,從華盛頓由北往南,到塞科爾大街,前者依舊人聲鼎輝燈光璀璨,后者則燈光昏暗行人稀少。在往南走,便是很多人聞之色變的區域,此刻更是幽暗一片,除了在街上混食的人,普通民眾早就緊鎖門窗,等待著天色亮起。
一臺出租車沿著南中央大道駛上西五大街,依稀的燈光可看得出駕駛員是亞洲人,防劫保護屏將他包圍在駕駛室內。后座上,一名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壯漢半躺在座椅上,嘴里罵罵咧咧嘟嘟囔囔,在壯漢的身邊還有一位穿著清涼的女士,滿臉厭惡地看著身邊的男人,車廂里嘔吐物的味道讓人反胃。
出租車在西五大街與羅斯福街交匯處停下,司機搖上車窗,摁下計費器,表上顯示是24美元。后座的車門被醉漢暴力推開,醉漢踉踉蹌蹌下車,開口就怒罵。
“你他媽怎么開車的。”
司機將車窗玻璃降下一條縫,瞇著眼睛,堆上滿臉笑容連聲道歉。
那名穿著清涼是女士也走下出租車,單手扶住壯漢,可被那壯漢狠狠地推了一把。女士踉蹌后退了一步,差點坐在地上,頭上的假發掉落了下去,露出一頭短發。司機的眼神閃了閃,握住方向盤的右手背上青筋鼓起,卻又再度放松下來,只是笑容仍在,卻不再說話。
“你下車,你個雜碎,我要和你單挑,打出你的腦漿……。”
“對不起,這是你的車費。”醉漢身邊的女士趕緊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假發,一只手從包里掏出一張50美元遞給了司機,“不用找了,你的洗車費。”
司機嘆了一口氣,接過從窗縫中遞過來的50元,剛想啟動離開,那醉漢卻抬腿狠狠一腳踢在后胎上,并抬手一巴掌將女士打了個趔趄。司機咬咬牙,拉上手剎,一只手放在車門鎖上想推開車門的時候,便看見道路旁陰暗的樹蔭下走出來兩位男性,其中一位走向那名女士,張開雙臂,女士哭著抱住了那位男性。而另一名男性走到醉漢身邊,抬手一拳將醉漢打翻在地。
司機見狀便啟動汽車,在前方掉頭之后迅速駛離,并且拒絕了路口有兩名乘客招手攔車。
這樣的事情,似乎每天都有發生。在這個城市內,出租車的夜班司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遇見——打劫的、同性戀爭風吃醋的、通奸被抓到逃跑的……,衣冠楚楚者有之、破衣爛衫者有之。至于醉漢,平均每天見十幾個,逃單的也不在少數,像今天晚上,被人用錢扔在臉上已經有三次了。
聞著車內讓人作嘔的氣味,司機臉上涌出疲倦之色。這個時間段,找地方洗車也十分麻煩,今晚上干脆就不跑了吧,就當做自己休憩得了,天亮交班之前,再找洗車行將車沖洗干凈。他想到做到,干脆打亮“有客”的標志,沿著奧斯丁朝西克拉街右轉。
回家去咯。
半小時之后,出租車駛進一條幽長的小道,道路兩旁停滿了汽車,路燈雪亮、道路干凈,一群半大的孩子穿著寬松的T恤與短褲在街上溜達,幾棵高大的喬木下,籃球場依舊有孩子在奔跑,三三倆倆的年輕人聚集在路邊,對著道路上來往的車輛及行人指指點點。
出租車駛過籃球場,左轉進一條巷子,找到車位停下。司機熄火之后依舊在車內坐了半分鐘,才推開車門,鎖上車。他站在原地朝左右看了看,才從后尾箱內拿出一個小包裹背在肩膀上,朝著右側6層小樓的防火樓梯走去,一直走到三樓之后,剛想伸手推門,門卻被人由內拉開了。
司機嚇了一跳,右腿后撤半側著身子,左臂抬起,便看見門后露出一張黑黢黢的臉與亂蓬蓬的頭發,正是樓下的公寓管理員之一,她張嘴便吼,“高兵,你為什么每次都得走這個樓梯?難道你不知道這條樓梯是消防通道?專門讓你走的路你不走,偏要像個小偷一樣偷偷摸摸,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這個門由里面反鎖,我……”
“特麗莎,特麗莎,對不起,我只是怕回來太晚……。”被稱之為高兵的出租車司機滿臉堆笑,抬高雙手做投降狀。
“……在這里裝了警報器,你再從這里進來就會有警察過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