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樣嘗試一下。”吃得十分開心的瓦連科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老同事,“我們都老啦,再保守的話,難道你到死都得喝著伏特加啊?世界上美酒那么多。”
彼什科夫接過瓦連科遞過來的一個托盤,里面放著幾塊切得十分均勻的鵝肝。他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臉帶厭惡地將盤子放在桌面,繼續小口小口地喝著自帶的酒,眼睛在餐廳內掃視了一周,視線停留在墻壁上的一幅畫上多看了幾眼,那副畫是高更的早期畫作《伊埃納橋附近的塞納河》,高更直接在畫布上拋開黑棕土黃三色,回歸三原色,以綠色來畫天空和河流,用一片黃色來表達積雪覆蓋的河灘。
彼什科夫不懂藝術,但直觀便告訴他,這幅畫不會是贗品。一幅價值連城的作品就這樣給瓦連科掛在餐廳,這家伙有錢得已經想在額頭上刻字了嗎?
“假的,不過我是當真品拍下來的。”瓦連科嘴里塞滿了東西,聲音渾濁沙啞,“這個畫師挺厲害,我被騙得心服口服。”
“他還活著嗎?”彼什科夫語氣調侃,眼睛繼續東張西望。科瓦連科每次出國都會帶著他的十二人小隊,這十二個人曾經特種部隊的突擊隊員,還被瓦連科送到一家專業的培訓公司去接受過保鏢培訓。彼什科夫見到門口的那兩位便是,可餐廳里除了瓦連科之外別無他人,這太難讓人適應了。
瓦連科沒有回答曾經的同事的破問題,他吃東西的咀嚼聲很大,咽下食物之后端起一杯滿杯的紅酒倒進嘴里,拿掉放在腿上的餐巾胡亂地揩了揩嘴,“見著你,真好,你看,我都不用去裝優雅了。”
“別擔心,你本來就是貴族。”彼什科夫眼睛盯著窗棱,窗戶玻璃上貼著紅色與藍色相間的玻璃紙,窗臺下放著有半人高的仙人掌盆景,再往右的餐臺上,一支烏黑發亮的雅利金手槍擱置在銀質餐盤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科瓦連科的出身都不能用尋常二字來形容,他的出身可上溯到尤蘇波夫公爵家族,母親家族則與葉卡捷琳娜有關。而且他之所以能夠在年輕的時候便混得風生水起,是因為在某些地方的財團從70年代便不遺余力地支持他,而那些具有恐怖勢力的暴力分子更是喜歡與他合作,因為瓦連科帶給他們的不僅僅只是金錢,還有他們在洗白之后的地位。
“我帶你走走吧。”科瓦連科丟下餐巾,站了起來。他的身高與體型比彼什科夫更為高大雄壯,剃得逛逛的腦袋下獅鼻鷹眼,薄薄的嘴唇吐出的每一個單詞都像是在發布命令。跟在他身側的彼什科夫與他相比,更像一位跟班。
“你是代表哪方面來見我的啊?”
沿著過道走到客廳,過道兩側擺放著6尊持戈戴甲的銅像,客廳中央鋪著灰色的地毯,四周是淡黃色的大理石地面。直到這時,彼什科夫再度發現還有其他兩名士兵站在客廳后方的出口,他們穿著黑色的作戰服,手中都拿著AKM步槍。
“我就代表我自己。”彼什科夫將酒壺湊到嘴邊,可又放了下來,很奇怪地東張西望。客廳很大,但墻壁上除了幾幅名畫與瓦連科自己的畫像之外,那位一直未曾見面的、瓦連科的夫人的照片卻沒見到,右側墻壁下鋼琴的上方,隱隱可看見曾經掛過畫框的痕跡。
“嗯?”科瓦連科站定了腳步,他們倆停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地上擺放著兩張舒適柔軟的沙發,瓦連科挑了一張坐了下來,示意彼什科夫坐另外一張,“彼什科夫,你有膽量過來找我,怎么見了我又不說真話呢?”
“你的嗓子是怎么了?喝酒喝的?”彼什科夫依然不接話題,坐下來之后便看著瓦連科,滿臉的關切。
“給人下了毒。”瓦連科神色淡然,“我的新任太太,美娜,這個可怕的女人,愿她在地獄里過得好吧。”
“太遺憾了!”瓦連科聳聳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