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在這些竹簡和邸報之中,對于這個世界的模樣和朝廷的形式有了大體的了解,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那個人快來了吧。
陸羽正想著,就突然聽到驛站外傳來一個沉穩厚重但略帶嘶啞的聲音:“亭長,投宿!”
陸羽嘴角一笑,真是應了那句話:“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青年男子背著行囊,行囊背后斜插兩把寶劍,風塵仆仆的踏進驛館大門,隨后眼睛在院內四處逡巡了一圈,隨后便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得出來此人雖然勞累但卻依然不失警惕。
這男子身量倒不是很高,與記載中的相符,圓圓的臉上沾滿了一層黃色塵土,略有些顯厚的嘴唇上留著一道短頾須,一雙不大的眼睛不停得四處轉動,轉動間不時露出些許精光,讓人不敢小視。
陸羽只是目光在此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便引來了此人的注目,只見男人灑然一笑,自個走過來打招呼道:“閣下也是來投宿的,不知閣下哪里人?”
陸羽眉頭一皺,果然不愧是太祖武皇帝,渾然不知害羞為何物。
陸羽雖然心思百轉,但面上卻不懂聲色,早就想好的身份隨口就來,笑笑道:“吾乃翠屏山練氣士陸羽,今日趕路趕得晚了,便在此間休息一晚,不知閣下何人?”
那男子聞得陸羽是練氣士一怔,隨后面色平淡的問道:“在下譙縣夏侯操,陸君是太平道人?”
太平道便是張角三兄弟所創立的宗門,不過因為黃巾之亂,太平道在世間的聲譽褒貶不一。
“在下乃是一介散修,與太平道、天師道、清領道都毫無關系。”陸羽笑著道,心中卻是腹誹,不愧是奸雄,小心至此,居然不用真名,不過這夏侯操的名字說來也不算錯,畢竟他老爹原本就是夏侯家的人。
男子正要回話,一個身著深衣絹袍的中年男人提著燈籠從館舍之中慢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的臉上帶著不悅之色,顯然是因為自己在睡夢之中被吵醒而頗為惱怒。
陸羽認得此人是此處亭驛的亭長何在。
秦漢時期,每十里設一亭。
亭有亭長,掌治安警衛,兼管停留宿客。
陸羽潛入的館驛便是何在管轄。這種亭不僅掌治安民事,還帶有驛傳作用,被稱為郵亭;除此之外,還兼有迎送過往官員和住宿職能,以便官員百姓在路上有個著落之處。
陸羽便是在潛入館驛偷看了竹簡邸報之后,又用了一張野豬皮當做住宿費用住進了驛館之中,故而何在看到陸羽一點也不驚奇。
何在不耐煩的打量了夏侯操幾眼,煩躁的擺擺手:“通關符書在哪里,給我看看。”
秦漢兩朝,有類似于身份證的東西,叫做符,符上寫著持有者的姓名、社會關系、身份、籍貫等,不比今天的身份證差,當然沒有今天這種大數據聯網,技術好的話,造個假太輕松了。
在秦漢兩朝,這種通關文符作為出入要塞、渡口等重要場所的身份憑證而存在。沒有通關文符便無法住宿,這種律法自商鞅之后便存在,以至于商鞅逃命之時因為沒有通關文符而被拒絕入住,從而留下了作法自斃這個典故。